“我……”徐清迟疑出声,“没同你说过吗?”
她一直以为此事早已同他商议过了,原来竟不曾说过吗?她为何记得有在他面前天提过这事呢。
但见眼前这人不悦的神情,她也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因着最近事太多有些记忆混乱了。
面上浮现些尴尬,她收起信,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殿下休养了好些时日了,也差不多大好了,不如一道去看看新线索吧?”
说罢,她率先起身,推开门,提裙快步往外走。
沈祁在她身后,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嘴角发出一声嗤笑,视线随之移动,待人快消失在眼前时,才慢慢起身跟上。
广济寺今日闭门,衙役将几个门围住,不许人入内。
徐清和沈祁到时,门外还有聚集着一群前来上香听讲、迟迟不愿走的人。
二人身边并未带他人,栖枝留在府中歇息,身旁就跟了个姜沿,是以并不引人注意。见眼前这阵仗,二人便拐了道,寻侧门而入。
守在侧门的衙役认得二人,行了礼便自觉让道。
寺里,云思起正蹲着身子,打量着已无声息的尸体,远远瞧见二人的身影,先起身拱手行礼。
“不必多礼。”沈祁摆了摆手,视线又落到眼前的尸体上,“如何了?”
云思起刚想回答,一旁的吴屹走上前来,谄笑:“王爷怎的来了?”
沈祁挑眉,语气不善,“本王不能来?”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吴屹满脸慌张,抬手打了下自己的嘴巴,“下官只是关心殿下,殿下身上伤还未好,还是要多休息才是,这些交给下官来做就好。”
话头被截断,云思起侧头看了眼挤过来的吴屹,自觉往旁边让了些。
徐清从沈祁身后走上前,抬眸与之交换了一个眼神,目光转而看向地上的尸体。
不巧吴屹胖硕的身躯正好挡住那尸体的脸,又听了他一耳朵谄媚的话,心下厌烦,身旁沈祁刚嗤出一声,她已直接冲着吴屹喝出一身:“让开。”
吴屹还有一骨碌献好的话在肚子里没说,被这一声喝得一愣,人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听话的让开。
书生的尸体完整的出现在眼前。
看清脸的那刻,徐清眉心微蹙,总觉得眼前这张脸有些熟悉。
这人与蔡若明不同,他身上伤不多,一眼看去只有脖颈处有一条血线,应当是被人抹了脖子。但他身上的麻布衣裳除了领口处有血迹外,左肩却也有一团深色。
就在徐清和沈祁细细打量这具尸身时,云思起淡声道:“此人身上共有两处伤,脖颈处伤口不深,应是在凶手出手时躲了一下,左肩伤口颇深,伤及心脉,是致命伤。”
“寺里的僧人说,此人这几日皆会来此听讲。”
吴屹回了神,闻言立刻接话,“是啊是啊,这的僧人还说,这书生前些日子来听讲时,还找上他们说看见有人劫持了一姑娘,想来……或许是被灭口了?”
说着,他扭头看向一旁的陈煊真,像是想寻找些认同。
自徐清沈祁来后,陈煊真便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二人这时候才发现他竟也在。
沈祁微眯了下眼,忽而问道:“本王记得陈公子在准备科考,前头见面忘了问,此番来舒州可是求学?”
先前陈煊真离开京城时,陈家已对外放出大公子前往舒州探望外祖的消息,沈祁亦有耳闻。
先前的蔡若明,眼前的书生,都是在准备科考的学子,恰好陈煊真也是。他来舒州查案,陈煊真又得了消息巴巴凑了上来,他心中隐隐有些怀疑,这番问话不过是试探。
陈煊真向前一步拱手,“回殿下,煊真此番来舒州一是为了看望外祖,二来确实为求学。”
话至此一顿,又道:“外祖带煊真拜访几位大儒,受益颇多。”
“噢。”沈祁颔首,随即又有些疑惑地问,“舒州有大儒?本王只知杨老在此,竟不知还有其他大儒。”
“有的。”陈煊真轻笑,面上是一贯的谦卑,“这些大儒久居舒州,名声传得不远,殿下不知道也是正常。”
“本王这些日子养伤,读了本书,正好有疑问,不如陈公子告知我这些大儒是何许人也,本王也好上门拜访。”
沈祁好似忘了地上那具尸体,也好像忘了是来查新线索的,就这般与陈煊真闲聊起来。
陈煊真不明所以,但在沈祁兴味盎然的目光中还是报出了几个名字。
徐清听着,侧头向身后静默的姜沿递了个眼神。
…………
“查到了。”
姜沿走进来,将记着几个大儒名字的纸平铺在桌上。
“杨老带着陈大公子去拜访的这几位大儒,其中三位是隐居在舒州,这些年几乎已经不出山,是看在杨老的面子上才出手指点一二。另外两位,如今正在舒徽学堂作先生,陈大公子也因着这二位,在舒徽学堂求学过一段时日。”
舒徽学堂,便是蔡若明、曾既元求学所在的学堂。
徐清听着,拧紧眉心。
方才她听沈祁向陈煊真追问,便知他是怀疑到陈煊真身上去了,当即便使了个眼色让姜沿去查。
这一查,还真有些联系。
“殿下怀疑陈煊真与案子也有关系?”云思起看着那张纸,眉峰隆起,面色不太好看,“若真是如此,恐牵涉杨老,那这案子便不好查了。”
“也不一定。”沈祁轻点那张纸,“陈煊真只在舒徽学堂待过一阵子,学子众多,他不一定认识蔡若明。”
明明是他先怀疑先试探,如今查到些苗头了却又改口,大抵也是考虑到了陈煊真背后的杨老。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
好半晌,徐清重新拿过那张写了大儒名字的纸,掀眼看向沈祁。
“我有一计,可试他是否与蔡若明惨死一案有关。”
“但需殿下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