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笑笑,不置可否。
一旁的柳闻依垂头轻咳一声,二人立刻分开了些距离。
“殿下与王妃感情真好。”赵似念瞧着二人微红的耳廓,笑着感叹一句。
任谁都听得出这句话尚无恶意,徐妗亦含笑以应,随后又将视线往宋箫身上一落。
方才她便想与柳闻依寻一处无人之地,不曾想赵似娴走时还留了个赵似念,如今宋箫也在,她应当能顺理成章将赵似念留在宋箫身边,届时再寻个由头先与沈瑜离开花亭,再去寻柳闻依。
她如此打算好,刚想开口,就听见宋箫忽的沉声,“你方才不是在你阿姐身边?”
神色不善,一双黑眸凝在面上尚带笑的妻子身上。
徐妗一顿,几人都有些诧异地看向突然发难的宋箫,唯有被质问的赵似念敛了神色。
“阿姐命我陪着王妃和谢夫人一道。”
宋箫抿唇不再说话,眉心却拧起一个川字。
片刻后,他又道,“如今殿下和小侯爷都在此处,不用你作陪了。”
柳闻依随着他的话掀眼去看站在他身后侧的谢晟鸣。方才在门外不愿一道走,如今又不知为何在沈瑜和宋箫身边。
她看过去时,正巧撞上谢晟鸣的目光,夫妻俩的视线在空中相交一瞬,又很快移开。
无声的涌动之下,赵似念心下叹出一口气,习以为常地应声,便走到宋箫身侧去。
待徐妗同柳闻依寻了一处僻静坐下时,仍对宋箫那般对妻子的态度有些震惊。在她自小的记忆里,爹对娘是爱护有加,外祖对外祖母亦是如此,从不会如宋箫这般当众质问妻子。
柳闻依瞧她脸色,有些好笑,倒也好心地替她解释,“赵家是周王党,前几年宋大人与赵家女成婚时正办着一桩案子,这案子对他对二位殿下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后来到了案子关键处,只有他知晓的证据不知为何周王竟拿到手了,最后人也是周王凑巧抓住送去了刑部,自那时宋大人便对赵家女多有防备。方才许是见她本在周王妃身边,却突然来到你身边,担忧她是来监视的罢。”
徐妗听罢,有些不解地看向她,“你怎的知道得如此清楚?”
据她所知,柳闻依先前不是一直待在大慈恩寺吗,竟对这种事的细枝末节都知晓得如此清晰。
柳闻依讳莫如深地摇了摇头,“秘密,说说正事吧。”
话落,她又警惕地瞧了瞧四周,再开口时可以压低了嗓音,“如今边境战事一败再败,估计再败几场,那西陵便要以为我大梁无人,进而攻城了。舒州那如何了?”
徐妗脑中回想起徐清寄来的信,“舒州那边,案子如今还无进展,不过成王周王倒是都派了人过去,清清他们活捉了几名刺客,已指认成王。”
“他们打算如何做?”
她们寻的这处地前头拨开翠竹便是一片湖,湖对岸正是设宴之地。柳闻依话音刚落时,水中有一红鲤忽的跃起,拍水声将二人都惊了一下。
待确定四周确实无人后,徐妗才道:“齐阳王缠绵病榻,让盛王领兵布阵,几乎对战事无力过问。但他二人又各执半块虎符谁也不让谁,陛下当初下旨命盛王领兵出征时,也未明令齐阳王要交出虎符。如今前线战事屡战屡败,足以证明盛王并无领兵之才,陛下定不会让西陵有攻城的机会,应当会从朝中另择他人前去支援。”
她透过翠竹缝隙,望着不远处荡起碧波的湖水,“清清的意思是,让周王做这个支援之人。”
“周王?”柳闻依眉心微蹙,“且不说周王愿不愿意在风头之上去分这杯羹,我们又如何能让陛下愿意再派一个皇子前去呢?”
徐妗抿了抿唇,一时没有答话,这也是她自接到徐清来信后一直在盘算的事情。
长子派去边境,幼子也派去了百里之外的舒州,如今京城之内恰是三子互制的局面,若此时再调走一子,怕是会打破了这个微妙的平衡。
“这……”
一个音节方出口,湖那头忽的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呼,“不好了!娘娘见血了!快传太医!”
二人一愣,目光同一时间投向对岸。
骚乱的人群里,钟芸熙一张脸白的吓人,裙摆处是清晰可见的暗红。
二人远远看去,就见钟珣奕慌张地拨开人群,将妹妹抱起,裙里流出的血滴落随着她被抱起的动作滴落在地。
站在人群最前头的赵似娴脸色也苍白的很,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见人被带走了,连忙拉过身旁的婢女让人快快把太医带过来,随后抬步匆匆跟上。
徐妗站起身,面色微凝,静默了许久,待那方人群彻底散去,她才转头,看向同样面色凝重的柳闻依。
须臾,她蓦地勾了下唇,“这不就有由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