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得上简陋的禅房里不见人影,没关紧的窗台下倒着一只竹篮,里头的东西散了一地。
窈音当即转头同歌槿道,“你回去同姑娘说一声,我接着追。”
话毕,她一手撑上窗台,翻身而出。
窗子外头是另一方院落,她放轻了动作,警惕地往前走。
身后传来一道又重又急的脚步声,她快速回身,手中蓄力,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这位夫人。”方才的那扇窗子下站了个不知打哪个角落冒出来的白面书生,微微喘着气,“可千万别再往前走了,在下方才见一贼人掳了个姑娘往那跑了,正准备去寻师父们过来,恐有危险,这位夫人还是先行离开吧。”
说着,他抬手指了个方向,窈音往那处瞧了眼,林间枝繁叶茂,随风沙沙作响,看不出什么痕迹来。
她收回目光,向那书生笑了笑,“多谢提醒,我这就走了。”
说罢,她踏上石阶,璇身之际侧首快速扫视了一圈这方院落,无人且寂静,只有这一个突然出现的书生。
若徐清和林小满在此,定然能认出这就是那日在廊庑下撞上她们的白面书生。
待窈音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那书生又等了片刻,确定四下岑寂无人了,这才转身快步走到一间房外推门而入。
里头正是被突然带走的萍娘和徐清一行人寻找已久的‘周惊山’。
书生小心的阖上门,上前两步向周惊山作揖,话语中有些恭敬,“先生,人已经走了,我随意指了一个方向,她寻也寻不着这。”
“嗯。”周惊山点了下头,随即冲他摆手。
书生向坐在软榻上的萍娘投去一眼,顿了顿,又躬了下腰,“在下去外头守着。”
这才转身退了出去。
门再次被阖上,周惊山倒了杯茶走过去递给仍惊魂未定的萍娘。
他放软了嗓音,“姑娘,我们见过的,京城郊外,记得吗?”
去岁京城郊外,徐清送他们一道出城,有过短暂的一面之缘。
萍娘闻言,却忽而从惊惧中回神般,愤而抬手将他手中的杯子拂落在地。
一双清亮的黑眸此刻浸满了泪水,她紧盯着面前这张陌生却顶着她爱人名讳行走世间的面孔,出口的话仿若字字泣血,“你杀了我的夫君。”
“不是我。”周惊山很快辩驳这个莫须有的罪名,茶水洒了一地,他一动不动,也丝毫不在意被茶水浸湿的衣摆。
看着面前这女子愤怒又悲伤的神情,他微顿,刚想细细同她解释她未婚夫婿为何身死如何身死一事,却听见门外一声闷响。
面色一凝,他上前拉住萍娘的手腕,感受到掌中挣扎的力道,他又使了些力去制住。
语速又快又急,“我知道是谁派你来的,我可以告诉你周惊山死亡的真相,但我必须甩开那些人。”
门外又响起几声银器相撞的声响,尖啸刺耳。
萍娘停住了挣扎的动作,深喘了两口气,就在‘周惊山’决定直接强行带走她时,她忽而问了句:“我跟你走,但我要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能,让我也唤你周惊山吧?”
屋外动静越来越大,他没有犹豫的时间。
“温观应。”他道,“在下温观应。”
屋外,一柄短镖擦着窈音的手背而过,鲜红的血顷刻间涌出,滴滴落地。
她捂着伤口,辨声寻位欲找到躲在暗处埋伏她的人,却听见里屋传来微弱的动静。
暗道一声不好,她一个箭步上前推开屋门,又是人去楼空。
余光里,斜上方的屋檐上,一片空青色衣角飞掠而过。
她咬牙欲追,又见一柄短镖迎面而来,一个闪避的功夫,人已不见踪影。
客栈里,几人围桌而坐,月舒拿了药和细布来为窈音包扎。
徐清面色铁青的坐在那,自打歌槿匆匆来说萍娘被带走之后,她面色便一直不好,尤其是窈音和栖枝都说她们已瞧见那周惊山的身影,只是每当要追时,暗处总会有人出手阻挠。
她本就爱行险招,本以为安排窈音歌槿一路跟着护着,她和栖枝又各自守在前后寺门处,就算没有万分把握,至少也有八成胜率,如今倒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徐清暗骂一声,转头看向窈音栖枝二人,“你们可见到那暗处阻拦你们之人的脸了?”
栖枝沉出一口气,摇了摇头。
窈音出神地凝着手背上的伤,忽而看向一直静默在一旁,今日也着了一身空青色衣袍的燕琼。
徐清的视线刚顺着落过去,下一刻便被怒目圆睁的松枝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