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嬷嬷按照吩咐架起炭火，楚嫣指导几位厨娘一起将肉条穿在一根根细树枝上，待炭火热得通红，便架着烘烤起来。

牛肉经过香料和酒的煨制，肉中的脂肪被炭火的力量激发了出来，冒出扑鼻的浓郁香气，整个院子都能闻到。循着这香气，半个府的丫环和小厮们都挤在厨房院子里看热闹，都说侧夫人上次一碗珍馐酸梅汤将主子的苦夏都医好了，这次又鼓捣起肉来，炙烤得喷香喷香的，不知又要做出什么稀奇玩意。

经过炭火的反复熏烤，牛肉条水分蒸发，体积已经缩小了一半，试着戳一戳，硬度也差不多了，于是将肉条都从火上取下来，放在阴凉处晾晒一小会儿。傍晚的风频频吹来，肉条已经提前烤得八九不离十，晾晒的工序并不需太久时间，没多久便妥当了。

楚嫣拾起一枚，顺着肉丝的纹理扯了一丝，放进嘴里细细嚼着，“就是这个味道！”

“来来来，都尝尝，提提意见。”

楚嫣将肉干分给院子里的丫环小厮，大家各自品尝着这发出奇怪香气的小食，嚼着那样劲道，滋味那样浓郁。

“真不错啊！”

“好吃！”

“越嚼越有味道！”大家纷纷夸赞道。

“夫人，这东西叫什么呀？”金桔两个腮帮子塞得鼓鼓的，还在不停手地往嘴里塞着。

“这是牛肉干。”楚嫣笑着说。

大家的认可给了楚嫣很大信心，只是有了上次酸梅汤的前车之鉴，真要将这东西呈给王爷，她还有些惴惴不安。

王府怡然亭中，正是用晚膳的时间，萧澹全然不知楚嫣的准备，仍在如常与陆升议事。

四下看看，见楚嫣未在近前伺候，萧澹压低声音问：“出征储备的事，也给嫣儿渗透多日了，怎么样，宫里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殿上那位一切如常，看样子未收到任何消息。”陆升分析着：“既然这么久还没有动静，是否可以排除楚侧夫人的嫌疑？”

萧澹沉默了几秒，摇摇头： “不急，再等等看。”

二人正说着，只见楚嫣拎着食盒从远处走来，萧澹忙示意陆升收声，自己也收了方才的严肃态度，换了副轻松的语气打趣道：“嫣儿又做什么好吃的了？”

楚嫣的表情看起来不太轻松，她将食盒放下，上前福了福，犹犹豫豫地说了自己听到军务的事情。

一听到军务二字，萧澹心中咯噔一下，面上仍不动声色，挂着淡淡的笑，示意她说下去。

“妾不是有意偷听，实在是见王爷为此事烦忧多日，就多听了几句，而后便想着能否帮上一二，就……做了这个。”

猜到了开头，没猜到结尾，萧澹和陆升懵着两张脸看楚嫣打开食盒，端出了一碟奇怪的东西。只见两枚肉干置于精致的骨碟中央，碟子玲珑剔透，边缘还描着精美图案，肉干黝黑干瘪，两相对比下，更显得这东西像个玩笑。陆升看看肉干，看看楚嫣，又看看王爷，实在猜不出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楚嫣解释道：“王爷别看这吃食其貌不扬，它可是用上好的牛腿肉制成的，从切肉、到腌制、到烹饪、再到风干，妾前前后后忙活了一整天呢。虽卖相不太好，但味道很不错，王爷赏脸尝尝？”

“侧夫人说笑了，这东西黑乎乎的，看着渗人，王爷千金之躯，这不好入口吧……”陆升怕东西有毒，给萧澹递了个台阶。

萧澹见楚嫣脸色微变，似要发作，赶忙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臂，笑笑说：“无妨。”

他伸手取了一枚肉干，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又凑在鼻子上闻了闻，便咬了上去，第一口下去，低估了肉干的硬度，竟未咬下来。

楚嫣赶忙提醒道：“爷，牛肉有韧度，您顺着肉的纹理撕着吃。”

萧澹照她的说法一试，果然顺利咬下一小条，在口中细细咀嚼着，方还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这东西好生奇怪，初入口中略有咸辛味道，仔细一嚼，又有一股肉香在口中四散，而且越嚼滋味愈发浓郁，直教人一口一口停不下来。

见萧澹面露喜色，楚嫣提着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王爷，味道还可以吗？”

萧澹又咬下一块，边嚼着边点头：“确实不错，若是佐酒，说不定更有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