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蝶一把推开接住她的宋玉镜，浑身不断发抖，缠着左肩的纱布已经渗出血。

“你干嘛那么激动，伤害的只有自己罢了。”

她扇开宋玉镜伸过来的手：“你送他去前线？他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哪里像是能扛枪打仗的样子，这是送他去死！”

宋玉镜原本张扬的眼神渐渐沉下，松开了她的身子，起身背对着她。

气氛骤然凝住，而此刻她恨极了他。

“不过，你本来就是想让他死。”

“文弱书生就不能上战场？那像我这样的人难道就是天生必须去战场厮杀？”

宋玉镜转过身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回答，这一刻她似乎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柔情，像是佩戴已久的面具忽然从他脸上掉落。

“在你看来，沈季修是文弱书生，就应该享受风花雪月，而我宋玉镜就只能过刀尖舔血的生活是吗？”

“我没有这样说，你不要自我补充。”她不想与他探讨关于他生命的价值，那与她无关。

“你没有这样说，不代表你心中没有这样想。”

宋玉镜的目光盯着她的左肩：“伤口裂开了，我去叫医生，你安分点。”

“外面世道不太平，我会送你回景泐。”

回景泐？她不要回去，也不能回去。

“我不回去，宋玉镜你凭什么来干涉我的人生！我要去找沈季修，如果他死在战场上那我也不活了！”

宋玉镜本来已一只脚踏出门，又转身飞快回到她身边使劲握住她的手恶狠狠盯着她：“你不回去？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回家而不能回吗？他死了你也不活了？他即使死也是为这片土地牺牲死得其所，那你呢？为情？为爱？还是为那句轻飘飘的生死不离。”

“莫名其妙，你简直莫名其妙！”她无法再忍受宋玉镜对她莫名的说教和控制。

“你走！你走！你那么厉害那么不可一世就应该上到战场上去，躲在这里拆散无辜的人算什么本事？”

一阵歇斯底里过后她再也没有力气，精神靡靡倒在床上，不想听了，什么都不想听了。

“我是要走。”

宋玉镜离开了房间，他最后一句话，说的轻飘，轻到没有落入她耳内。

那天之后，过了一个多月，宋玉镜都没再踏足她屋内，只有小琼仙每天守着她，肩上的枪伤也已经恢复完好。

小琼仙看着她左肩上留下的疤惋惜道：“姐姐伤口恢复的很好，只不过，以后恐怕要落疤了。”

“幸好我现在没有生活在家乡，不然穿衣服都不好看。”南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姐姐的家乡穿衣服需要露出肩膀吗？”

小琼仙这一问让她心中莫名一酸，在景泐生活了十八年，那时候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脱下那身衣裙换上其他服饰。

“不是非要露出，只不过我家乡湿热，有这衣服就裁剪成了露肩样式。”

不是很想过多回忆，只会徒增烦恼。

“姐姐的家乡是什么样一个地方，每次听姐姐描述，我都觉得那是另一个世界，我在想，我这辈子会不会有机会去看一看。”

“而且姐姐你还说你们乘象出行，大象长什么样子我都没见过，我只知道十六仙有一把象牙做的扇子精美无比，他宝贝的不得了，有一次我帮他打扫房间不小心摸了一下被他知道后给我好一顿打。”

象牙扇？她也有，而且很多把，她最爱的是一把象牙折扇，扇片上雕刻景泐九塔，展开扇面，九塔成连精美绝伦。

“如果这辈子有机会，我一定带着你回去一趟，那个地方，很美，很梦幻，像是一片世外桃源。”

小琼仙握住她的手：“姐姐，为什么是以后？为什么我们现在不回去？我没有亲人，姐姐你就是我的亲姐姐，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

“可惜，现在我还不能回去。”

“为什么？”

她眼一热，似乎要有泪落下。

“因为那个我还没有找到那个把我带出来的人。”

“是那个叫沈季修的人吗？”小琼仙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姐姐，他对你很好很爱你？”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人，我没有办法抗拒他，抗拒一个永远坚定选择我的人。”

“可是，既然让我们相识相爱，为什么又不让我们相守？”

小琼仙呆呆看着她，似乎在试图理解她和沈季修的那份情谊。

“宋玉镜，把他送去了前线战场，我不知道在哪里，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他。”

她像是想到什么，猛地起身：“我要去问他，问他把沈季修弄去了哪里。”

“姐姐别去！宋玉镜他不在，那天你们争吵过后他就走了，没再回来。”

她紧扣着门：“我就不信这院里没有其他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