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

好大一盘棋。

哪怕是殷悦，都只不过是被他利用的工具罢了。

陆远宁一时间感到有点儿费解，一个人，需要下多大的决心才能做到将自己所有的心血、时间甚至是人生都花费在同一件事情上？

统筹安排，小心翼翼，每一步都要走的不露痕迹，不能泄露关于自己的任何秘密，必须藏起内心所有的想法，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出一副平平无奇的模样，只有这样，目标才能放松警惕，他才能像一只逐渐靠近猎物的猎豹一样，最后一剂猛扑，完成计划。

“……殷悦知道这些事情吗？”

“她从来不会在意我做什么，就像我也不在意她的私生活一样。”

沈豫川话里有话，陆远宁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

或许是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被当做棋子，又或者是想气一气电话里那个自大自负的男人，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在他的全盘掌控之中，陆远宁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出了一件自己原本没有打算告诉沈豫川的事情——

“那么，你有考虑过，你的妻子或许心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吗？”

“我知道，谢书程，我知道他和殷悦的关系，也知道他们在大学时候交往过，而且，似乎是一段很深的感情。”

“你知道？你知道的话，为什么还愿意和她一起参加综艺？甚至在我第一次在咖啡馆约你出来的时候，你也欣然赴约？”

“为什么不去？只有参加了这档综艺，我才能近距离看到你，陆远宁，我知道这几年你在娱乐圈里一直不温不火的，所以我笃定你一定会在这档综艺里做点什么，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只要提高了你的知名度，那伙人一定会像狗闻到肉一样，寻迹而来，而我只有在你旁边，才能第一时间找到能够盖棺定论的罪证。”

“……我还以为那次约你喝咖啡，你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才赴约的。”

“不，我知道你的心思，尤其是在我第二天看到有狗仔偷拍了我和你在节目开播前喝咖啡的照片时，我就猜到那是你的手笔，我就猜到你不是一个甘于寂寂无名的人，这很好，陆远宁，有反抗精神，这才是我认识的你，任何人把你踩到脚下，你都不怕，只要给你时间，你都会挣扎着站起来，这才是我认识的你。”

“呵，别说得有多了解我。”陆远宁冷笑了一声，“我和你从来没有太多的交集，沈豫川，我们只不过是曾经被困在同一个地方一段时间，只不过是我恰好手头有剩余的食物分享给了你这个被他们折磨虐待的可怜人罢了。”

沈豫川语气一沉：“我并不可怜。”

他原本还算平和的声音突然间变得阴沉无比，就好似那夏日里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一般，令人猝不及防。

而陆远宁此时仿佛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他内心深处那最为敏感且不可触碰的禁区，刹那间，他的声音和语气猛地向下一沉，那股沉重的压力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凝固起来。

仅仅只是听到这样的话语，陆远宁便能够轻而易举地想象出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其脸上所呈现出来的那种阴沉可怕。

不过，这样的语气，倒是让陆远宁很满意。

她就是要让他不开心。

她从来都是雷区蹦迪专业选手。

“看起来你不是很开心啊，学长，不开心好呀，这样我就开心了。”

“陆远宁，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讨人嫌？”

“有啊，而且不止一个，你要讨厌我的话，估计得排号，讨厌我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

“……”

“既然你并不喜欢殷悦，应该也就不在意她的感情生活吧，那如果来个美妙的婚外奇遇记，应该也不是很在乎的，对吧？”

“你想说什么？”

“害，也没什么，只是，我管不住我自己的男人，好像……他做了点让学长难看的事情呢。”陆远宁一挑眉，但语气却压低了几分。

电话那头的沈豫川一时间没有说话。

从他的反应来看，陆远宁猜测他应该是知道这些事情的，只不过他们需要维持着这个假婚姻，从来没有拆穿过殷悦的行为，两人就这么扮演着各自在婚姻中的角色，浑浑噩噩地维持着婚姻，有一日，算一日。

“……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他们哪天有孩子了的话，你觉得她还会继续和你维持着这个表面婚姻吗？”

陆远宁原本以为听到关于孩子的事情，沈豫川的反应会很大，毕竟这个世界上很少有男人能忍妻子给自己戴绿帽子的事情，她原本想激怒一下沈豫川，看看这个功利化的男人是否真的对一切漠不关心。

没想到，对方只是冷哼了一声，云淡风轻地回答了一句话——

“若是有那一天，又如何？”

“你……”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和她，都没有利用价值了，哪怕是这段婚姻，随时可以结束。”

陆远宁没想到沈豫川会这样回答，她倒是直接愣在原地，身上的血也似是凉了一半。

对方似乎比她想象中更加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