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就到了腊月初七,距纪娍的店铺开张已过去十五日了,店里的瓜子也卖得差不多了。
多亏了东客公子的名声,他在茶楼说书那几日去的大都是有名有姓的人家,所以当时在茶楼里品尝到瓜子的也都是这些人。
故而纪娍的铺子开张没多久,这瓜子的名声就响了起来,销量自然是不在话下,就连洒金街上的这些店主也时时来光顾,纪娍本想给他们优惠一些,可又怕自己忙中出错,毕竟客人一多起来,根本就注意不到来买东西的是谁……
于是在瓜子就快要卖完的这日,趁着顾客还没开始上门,纪娍给洒金街上的每间店铺都送去了两包,回来后,她又额外装出来两食盒,一盒准备给周姃和隋言朵送去,另一盒准备让她的姑祖母过年时带给宁远府的家人。
“娍儿,你当真不同我一起到宁远府去过年?”
“我想回去看看祖父祖母,李至他也想家了,”纪娍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几张纸递了过去:“姑祖母,这是我给新列的单子,是茶楼开春之后做茶包要用的干花和干果,都是解乏去燥的,我已经请岑大夫看过了……”
从纪家茶楼回来之后,店里的客人已经在柜台前围了好几层了,纪娍二话不说就挽起袖子就如往常一样站在柜台后面算起了账。
“绿茶的三份,收您一两银子。”
“红枣五份,椒盐三份,一共二两五钱……”
今天一大早,她就带着李至还有灰雀一起把最后那几袋瓜子从库房里扛了出来,也都分装好了,这才不至于是在一片手忙脚乱中结束今年的生意的……
午时过半,铺子里面已经空了,纪娍将最后一食盒的瓜子交给了灰雀,让他帮忙送进隋府去给周姃,然后就关了店门,与李至一起回家收拾起了行李。
在来京城之前,纪娍和李至专门学会了骑马,为的就是日后回家时能够快一些,可是这样一来就带不了多少行李了,纪媤考虑到这些,就没有给准备太多的东西,只买了些罕见的补品交给了纪娍,让纪娍给纪老三还有何氏带回去。
除了纪媤准备的补品,纪娍又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服,再加上她提前换好的银票和零钱,之后便再无其它了。
第二日天未亮,纪娍就出门了,她赶在回家之前又去了一趟洒金街,把自己那间铺子里里外外都清扫了一遍,落了锁之后径直朝着城门口走去,昨日她已经同李至和灰雀约定好了,要二人牵着马在那里等她。
这一次回家,纪娍最担心的就是天气问题,因此从决定要回家过年那天起,纪娍和李至就日也盼夜也盼,盼着回家路上千万别下雨也千万别下雪……
有道是心诚事成,几个人快马加鞭回太康府这一路上还真是一滴雨一片雪也没遇上。
腊月二十三这日,长途奔波了十几日的仨人骑着马先后进了太康府。
恰是暮色四合,灰雀就提议大家先在太康府住上一晚。
安排好客栈之后,纪娍想到附近去逛一逛,两个月前她收到了家人的来信,那封信中说小婵生了个女儿,纪娍就想给孩子买些东西带回去。
“我陪你一起去吧。”李至拿上钱袋子,跟在纪娍身后:“好歹我是李长夏的叔叔呢。”
因着路途劳累,又因着入夜之后突起的寒风,纪娍和李至两个人没能在外面逛上太久就回去了,好在两个人倒是都买好了东西,一个买了个镶着红玛瑙的金项圈和一罐桂花头油,另一个则是买了个沉甸甸的双面长命锁。
回到客栈之后,两个人又找伙计要了些吃的就各自回了房间。
坐在房间里无事,纪娍便将东客公子上次留给她的新话本翻出来看,一炷香之后有人来敲门,纪娍还以为是客栈里的伙计送东西上来了,她应声起身去开门,那门刚打开一条缝,熟悉的柑橘香就扑了进来……
“咦,你怎么来了?”纪娍看着面前带着一身寒气的隋言意,言语里满是惊讶。
隋言意笑着走进屋中,把手中的食盒轻轻地放在桌上,从里面端出一碗冒着热气的浮元子:“快些来,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浮元子!可是石记的?”纪娍迫不及待地走到桌子前坐了下来:“你买的是什么馅儿的?”
“吃了就知道了。”隋言意的话语中隐隐带着一丝得意。
纪娍擓起一颗送进嘴里,然后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黄桂馅儿的?不是说石记只有上元节才会有黄桂馅儿的……”
“隋言意,你今日是如何买到的?”
“黄桂馅儿的浮元子的确是只有上元节才能买得到,但并非是只有上元节才有的……”
“你是说石记在年前就把黄桂馅儿的包出来了?”
隋言意笑着点头:“对!我一从灰雀那里得知了消息就去了石记……”
纪娍心满意足地把那一碗浮元子吃了个净,然后把碗一推,抱着话本子又继续看了起来。
“娍儿,”隋言意看着纪娍手里的话本子,心里很是郁闷,一个月未见,他有许多话要和纪娍说,可纪娍似乎只对手里的话本子感兴趣:“我听灰雀说,二皇子去了一趟铺子里。”
纪娍一听见二皇子,心里头就直犯恶心,她只点了点头,连眼皮子也没抬一下:“对,还是个大客户呢。”
“他找上门只是为了买东西?”
“当然不是,他找上门来是打听他那间花阁的事情,明摆着已经知道是我们做的了,也明知道我什么都不会同他说,还找上门来故意恶心人……”
东客公子到纪家茶楼说书的第一日,纪娍就见过那位二皇子了,只几句话就让纪娍看出来那二皇子已经知道花阁的那场大火另有蹊跷了,毕竟那间花阁的东家是他,三楼那种丧尽天良的生意也是他在做。
虽说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但纪娍也没想到二皇子竟然会亲自找上门去,还是两次。
在茶楼里,她以手头事儿多为借口搪塞过去了,第二回自然就没那么简单了……
铺子开张没几天,这二皇子就又找上门来了,他身边的人把所有的顾客都赶了出去,就连李至和灰雀也一并被赶了出去。
“我瞧着姑娘这铺子里也没客人,似乎是不忙,不知道姑娘上次说的可还作数?”
纪娍先是在心里狠狠地骂了几句,然后又笑着为对方装了一碟瓜子倒了一杯茶:“作数,自然是作数的。”
“不知公子想问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