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时,酒上桌了,服务员为她们依次分好,放在夏冬意面前的是一杯血腥玛丽。
她好像记得,这是傅亭斯最爱喝得那款。
夏冬意垂下眼,纤长乌黑的睫毛半遮在被昏暗环境衬得暗淡的眸子上,低头喝下一大口酒液,淡淡的说道:“都已经过去了,没什么好提了的。”
见她不欲多说什么,也没人再提了。
驻唱歌手正在激情四射地唱着一首摇滚歌曲,金属乐混合着电音,冲击着耳膜,舞池中央光影交织处,男人女人们摇头摆尾,群魔乱舞。
三人在这样的氛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喝酒聊天。
喝了几杯酒下去,五脏六腑受环境影响,震荡癫狂。孙苒宁心痒痒,想拉郁吱吱去跳几圈散散酒气,夏冬意是叫不动的,这人只会坐在这里看她们两个跳,拍拍手吆喝吆喝最多了,做气氛组是她的拿手好戏。
郁吱吱正要跳下高脚椅,视线不经意间扫到了拐角口一幅巨大的油画后面走出来的几个人,突如其来的振奋了起来,激动地晃了晃夏冬意的手:“草啊,咚咚,你看,那那那不就是那天那个翘臀帅哥……哇靠,好有缘,我以为此生再难相见了。”
夏冬意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她这会儿已经有些醉眼微薰了,动作也没有了清醒时候的灵敏,孙苒宁趴过去看热闹:“什么翘臀帅哥啊?”
“就那天我发你那个啊,我后面还发了朋友圈的,赞点爆了的那条,就只有咚咚说他是丑八怪。”
“啊!”孙苒宁想起来,同时也一眼扫到了那边,“是他啊!草!我超级有印象,我靠,这他喵喵的不是帅哥我跟你姓,咚咚,你快看啊。”
“我跟你们讲,那个人好像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好像是万彩集团的少爷,草,这翘臀帅哥不会也是个富二代吧?”
“哇,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陈勘啊,好高诶,看着有一米九的样子,比翘臀帅哥还高一点呢,就是人看起来不好接近,有点凶凶的样子,还是翘臀帅哥养眼。”
夏冬意被这两人吵得皱了皱眉,抬起头,顺着她们示意的方向,在如烟似雾不甚明朗的光线里,依稀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场合?
没记错的话,夏冬意记得他以前说过自己很少来酒吧这种低俗的地方。
对,低俗。
傅亭斯形容酒吧的用词。
夏冬意以为看错了,集中注意力,眯缝起眼睛,这一次看得非常仔细。
莫奈巨大的睡莲画下,站着几个年轻男人,打眼一瞧,最引人注意的还是中间那个。倒不完全是因为他那件纯白色的衬衣,在酒吧昏沉的光线,白得好像反光一样。最主要的是,这人过于优越的头身比,和天生的衣架子,将近一米九的身高,高大挺拔,往哪儿一站都是足够吸睛的存在。
傅亭斯侧身站着,距离夏冬意这约莫四五米的距离,微微躬着脖颈,俯身听旁人说话。袖口被折叠得非常有范,撑在小臂处,那富有力量感的肌肉线条,被光线切割的分明。没有任何的装饰,却止不住的通身的气派,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异常的夺目。
夏冬意眨了眨眼睛,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狗竟有这样一面。
一定是她喝醉了。
一定是……
夏冬意眯眼望着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抓了抓郁吱吱的手,靠过去在她和孙苒宁耳边悄声说道:“你们知道,他那袖子怎么叠得那么好看,都不会掉下来的?”
两人狐疑地看向她:“有什么秘密?”
夏冬意一双星月眼,弯成好看的弧度,手指往天上一指,笑意明显染上了几分醉态:“很简单,这个爱装逼的家伙,因为里面用袖箍固定的……”
“你怎么知道的?”郁吱吱问。
她为什么知道?
夏冬意摇了摇头,嘿嘿笑了两声:“我也不知道,瞎猜的。”
郁吱吱看了看她面前喝尽的酒杯,叹了口气:“早知道酒量这么不行,就给她点饮料了。”
夏冬意摇摇头,笑嘻嘻道:“我没醉没醉。”
接着,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郁吱吱和孙苒宁一左一右拉住她,将她按回座位:“喝得醉醺醺的,你干嘛去啊?”
夏冬意推开她俩,视线朝不远处的男人扫了扫,含糊其辞说道:“躲……躲人。”
趁他现在还没注意到,她得赶紧闪人,要不然……嗯,就完蛋了。
夏冬意手肘按着桌子,试图重新站起身来,不想按了个空,她没站稳,身体趔趄一下,差点摔下去。
“哎呦喂。”她下意识地惊呼,蓦的,感到周身一凉。
似有所预感般。
夏冬意就这么歪着身,徐徐侧过了头。
和不远处的那道视线撞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化这么浓的妆,穿成这样,鬼才认得出来她。
怕什么啊,看就看。
也不知是因为酒精作用,还是因这个念头而起,夏冬意抬了抬下巴,手再次摸到桌沿,挺了挺前胸,将视线用力地顶了出去。
周围的喧嚣仿佛瞬时安静了下来。
诡异的是。
于昏沉的光线中,隔着四五米的物理距离,夏冬意竟清晰地捕捉到了她那今天上午才刚领完证的,绝对不可能认出她来的,她名义上的丈夫,对她微微地扯了下唇角,戏谑的目光之下,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是在说——
可真巧啊。
我们又见面了。
大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