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迟到了!”
刚钻过又高又密的草丛,西瑞尔面前就突然出现一只拿着剑的——老鼠?
说是老鼠好像也不太对。它身上穿着骑士服,腰间别着剑鞘,看上去只比拳头大一点。像个会动的小玩具。
睡鼠弗弗莉抓到了这个居然敢在他们隆重的茶话会上迟到的家伙,拨出她引以为傲的宝剑,在兔子的鼻尖挥舞了两下。
然后被一把捏了起来。
西瑞尔抓住这个用尖细的声音乱叫的小东西,站起来,往前看去。
眼前是一片小草坪,坐落在森林中央。不大的草坪上摆了一张长桌,桌上和地上都是一片狼藉:翻倒的茶壶,流了一桌布甚至滴到了草地上的褐色茶水;看上去一塌糊涂的甜点蛋糕;到处乱摆乱放的乳白色餐具……
总之,真是十足灾难的茶话会现场。
西瑞尔迟疑的走过去。
弗弗莉还在他手里大喊大叫:“你迟到了!嘿,你迟到了!”
“哦,哦,是的。他也许迟到了五分钟。噢!我的咖啡!你这只可恶的老鼠!”
出声的是坐在长桌侧面的疯兔子。
茶话会的最后一位成员是一个红发男人,坐在长桌对面,脸上盖着一顶华丽的舞会帽子。看上去似乎在睡觉。
西瑞尔:“不好意思,我迷路了……”
“当然,当然。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嗯?你的脚怎么了,那块布看起来怪眼熟的。”疯兔子猛的在桌子上拍了一下,震起周围一圈餐具。它用爪子扶着一只单边镜片,看了西瑞尔两眼,很快又把镜片一扔。
镜片噗通一声,飞进了红发男人面前的茶杯里。
“方糖!给我的咖啡再加一块方糖!我想起来了,这是切斯那家伙的。哈哈!我就知道!”
疯兔子仰着身体疯癫的笑了好一会儿,一把捞过茶桌上的糖罐,全部倒入它面前的茶杯里,然后用勺子用力搅拌起来,咖啡液到处乱飞。
它随手抓过桌上一块被咬了一口的奶酪,朝红发男人扔去:“制帽匠!在他的脚上贴几块蛋糕!哈哈哈!”
这只兔子的精神状态实在是过于美丽了,西瑞尔看了它几眼,把手里的睡鼠放到桌面上。
弗弗莉开始大声控诉他,因为被疯兔子乱扔的东西砸了一下,又转移了目标,掏出细剑就要和疯兔子打架。
……好乱。
西瑞尔无言的盯着他们。
长桌对面的红发男人一偏头,躲过了那块飞来的奶酪。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脸上还盖着帽子的情况下,发现这块‘暗器’的。
他慢腾腾把帽子从脸上拿下来,戴回到头顶,还左右转了转固定了一番。
男人垂着眼,懒洋洋看了西瑞尔一眼,视线落在后者被包扎得乱七八糟的左脚上,嘟囔:“怎么搞的……”
西瑞尔摸了摸口袋,后知后觉想起,那块怀表在前不久,碰到那个戴紫色耳钉的会飞的人时炸掉了。
他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拿出来,只好往上掂了一下袍子——它太重了,快要滑到地上去了。
然后问道:“茶话会开始了吗?”
“开始?不不,它现在正式结束。”
制帽匠踩着桌子走过来,凌乱的茶桌上有不少茶具被随意的踢走。他抓着小朋友背带裤的带子,把他拎起来,又踢踢踏踏的走回去。
桌子上混乱的‘垃圾’经此一遭,被清理得七七八八的了。
制帽匠把西瑞尔放在桌上一片干净的区域,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疯兔子朝弗弗莉扔了一杯奶茶,后者躲闪不及,被淋了个正着。
“噢!该死的。来决斗吧!”
睡鼠尖叫了一声,又把剑抽出来,同时朝罪魁祸首扔回去一盘沙拉。这两个家伙混战起来,各种东西乱飞。
脚上胡乱缠着的丝巾被取下来了。
西瑞尔手里抱着的破破烂烂的袍子被拽出来,制帽匠将它随手一扔,袍子挂到了椅背上。他把帽子取下来,变魔术似的从里面取出一卷绷带,又把帽子端端正正的戴回去。
伤口很深,是在现实中不马上处理绝对会得破伤风的程度。但血流了一会儿慢慢也停了,只是能看见伤口附近泛白的皮肤。
似乎是失血过多,皮肤下连血色都看不见了的白。
西瑞尔从进入游戏到现在一直没有太过激的反应。直到这个男人拿出来的绷带刚一碰到他的脚,他没忍住浑身一抖,腿也用力往后缩了下——
这也太疼了。
有种奇怪的痛感,明明碰到的只是绷带,却像被烧红的烙铁贴上了一样。
“别动啊。”
小腿肚被攥住了。西瑞尔说:“有点疼。”
红发男人耸了耸肩,“疼就忍着。你跑出去怎么不穿鞋?”
……因为游戏根本就没有给他配一双鞋子。
西瑞尔默默想。
这个NPC的手劲儿很大,他试着抽了两次,左腿被抓得牢牢的。绷带已经在伤患处绕了一圈了。
“……我觉得不用……”
他还是试图抵抗一下,脑袋上突然兜头罩下来一顶帽子,把玩家未尽的话全都捂在里头。
脚底传来一阵又烫又辣的感觉,像是外翻的伤口上被涂上了一层辣椒油。西瑞尔情不自禁皱起眉,手紧紧的抓着桌沿,好不容易包扎好,又听见制帽匠道:“好了——你得去一趟宫殿那儿。皇后殿下有事找你。”
制帽匠把帽子取下来,又一次拎着这小孩的背带裤的裤带把他提下来。
西瑞尔腿一软,差点当场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