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鸿筝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向着楼上慢慢地走,有些像蹒跚的老人,低着头踽踽前行。她感受到有人从楼上走了下来,一抬头正遇上迈着轻快步伐的佟沁,她的嘴里隐约哼着快乐的歌,顾鸿筝听不清楚那具体的旋律,但能辨别出那其中透出的心情。佟沁似是很快乐,如同一个容易得到满足的小孩子,仿佛是得了自认为天大的好消息,整个人完全换了另一副姿态。
“嗨!”听吧,佟沁主动与顾鸿筝打了招呼,“鸿筝姐,早啊!”
顾鸿筝有些招架不住这样快乐的佟沁,突然间就手足无措起来,僵硬着挥了挥手,回了声:“嗨!”又添了一句,“这么早就出去啊?”
休息日的早晨,只要不上班,又没有急着要办的事,大家不都是宅在家里享受属于自己的时光吗?何况是在这样冷的冬天,能保持愉悦心情早起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看看时间,这才七点钟,佟沁竟会出门这么早,不能不让顾鸿筝感到奇怪了。
两个人错身向前,一个上楼,一个下楼。下楼的那一个像是脱离樊笼的鸟,飞出了破旧的楼道,向着远处飞去了;上楼的那个掏出钥匙刚刚将门打开,就听到自己的妈问了好几个问题。
“那个小姑娘走了?陶循什么时候走?你都办好了?不需要再想想?”
顾鸿筝将大门关上,无奈地说道:“妈,你就等我进了家门再问也不迟啊!何必非要我一只脚还没踏入大门的时候就开始问呀?我都不急的事,你倒是急得了不得。冬天是蛰伏的季节,宜静不宜动。”
“你说的哪年的老黄历?现在是动静相结合,大冬天跑出去的人有的是。你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急呀?你爸一天里不知要叮嘱我多少回,一定要让我向你问清楚,可别有时三三两两闹别扭。”
顾鸿筝走到餐桌前一望,忙洗了手准备吃早餐。
“那个姓秦的小姑娘差不多要住到过小年的时候,她男朋友的学校研究生院放假晚,人家不是一开学就要转校区了吗?所以还要忙一些学校事务,所以得晚些时候才能走。我不担心她走得晚,关于租金之类的事,我俩都已经沟通好了。”
妈妈也坐到餐桌前吃饭:“你看人家两个相处的多好。女的上学,男的供她开销;男的上学,女的供他开销。人家怎么就能把事情协商好呢?”
顾鸿筝瞥了妈妈一眼,笑了笑:“妈,你这又是要说我和陶循的相处模式,是不是?我俩不是已经和好了吗?你还耿耿于怀呀?年轻人的事,你和爸爸就不要费神了。要是我俩不好的话,我早就独自潇洒了。合则来不合则去,水到渠成的时候,一切都是恰到好处。我对我俩的感情心中有数,这次的事就是我们感情中的小插曲,它会让我们更加彼此的感情,或许会让我们的感情走向更明朗一些。”
妈妈白了她一眼:“咱可不知道你和陶循闹得是哪一出!一会儿这样,一会儿又那样,我们看了着急,你们倒是乐在其中。现在只能庆幸,我们当时没给你出任何主意,免得落你埋怨。我和你爸想得开,你俩之间呀,就自娱自乐去吧!现在这社会跟以前可不一样了,话说多了招人烦,话说少了又怕你们吃亏。你爸说了,冷暖自知,你心里有数。咱们家一向是自由民主自由,何况你们长大了,时代又不一样了。”
顾鸿筝笑得脸变了形,也失了仪态:“我爸了解我,我妈关心我,我是幸福又幸运的人,很知足了。妈,你和我爸就放心吧,我和陶循没有事了,本来就是情侣间的赌气嘛,再说了谁让他善做主张的!男人在婚前就主意大着呢,女人在婚后可就更要提防了。”
“你做事就没有善做主张的时候吗?不要眼睛总盯着别人,想想自己做事的方式是不是也能入了人家的眼。你和陶循是在恋爱期,相互提防着,是好事,也是坏事,两人之间容易产生隔阂,不见得你能沾光。”
顾鸿筝嘿嘿了两声:“我这不就赶紧见好就收嘛,我知道陶循对我好,他要是不好的话,我还不愿意等他呢!这一年自己出来开面馆,也懂很多事了。不能说是自我反思,也得学会换位思考。妈,你不是常说我心里有数吗?我是真的心里有数!”
“我和你爸知道,你从小就是当官发号施令的人,上学的时候当班干部,上了班做主管,现在开了面馆又是负责人,什么事都要自己拿主意,别人不顺你的心了,你就不乐意,非得晾一晾人家。这样不好!你的员工会对你离心离德,你的伴侣会对你产生异心。陶循算是对你死心塌地,人品也过得去,你要是换了一个人,看谁吃亏!看看有没有人愿意陪你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