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得了话,去开门,几人被打扰一回,也没了讲故事的兴致,阿菟拉着谢云话些家常,交州的事情谢云有些了解的并不清晰,借着阿菟的口听得津津有味。
外面想要进庄躲雨的两人正巧就是褚尧。那褚尧在斗茶会之后并没有回河南主家,寻了褚氏在洛川的房子住着,真如谢云所料,第二日那沈家就递了请帖,褚尧对沈姜感兴趣,也没有推脱。
褚尧隐隐觉得沈家对他的态度有些奇怪,他先是拜见了沈家二老,问了些许自己的情况,如坐针毡,接着一一见过沈家的四位郎君,聊的是挺愉快的,就是沈四郎,对他好像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欣赏。可能他是外男吧,那次拜访并没有见到沈姜,在沈家吃过一顿饭就回去了。
这事还没完,沈家的请帖递的越来越频繁,碍着想要和沈姜交流一下茶道,褚尧并没有拒绝,也是隔着帘子见过几次,聊得还算投机,就是有一天这沈家二老突然提醒他要尽快带着媒婆上门,他这才反应过来沈家可能误会了什么,当场想要解释,却被水厄劝了下来,说是这样折了人家女君的面子,不太好。褚尧转念一想确实是这样,但当他之后好几次想要再提起这个话题时,不知怎么都被搪塞了过去。
褚尧又不想耽误人家的婚事,昨日门房说沈小姐递了请帖,邀他去城外眉山一聚,他想着趁此机会说清楚才好,急急忙忙去了,等到半夜也不见人来,在眉山上的亭子里吹了一夜冷风,褚尧也不是傻的,这时候为沈姜开脱,这就是不满婚姻故意折腾他一回,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天亮想下山,却不料这雨下了起来,没有带雨具,山顶的风一吹,雨丝飘进亭子里,人身上都被淋透了,硬着头皮下山,想着昨日上山时看见山脚有一庄子,正好过去躲雨,结果雨越下越大,问了门房小厮,却说昨日有什么贵客借宿,要去提前通报一下,免得冲撞了,真是倒霉透顶。
“褚郎君,贵客说应当是旧识,备了热水新衣,这便进来吧。”
竟是旧识?褚尧大喜过望,连忙收拾好自己去了谢云所在的屋子。
顺着连廊走,听见前面的屋子喧闹,小孩子叽叽喳喳的,里面真是夹杂了一两声熟悉的声音,褚尧走得更快些,推开门,掀了帘子一瞧,那位二十岁的男人不认识,屋内两个小孩也不曾见过,但是那两个十五岁的少年他可再熟悉不过了,这不是谢云和小明!
虽说这也算不上什么他乡遇故知,但能借的一屋檐避雨,屋檐下还有好友,真是扫了昨日的晦气,带着心情好些。
“来福!”
谢云抱着谢磊并未起身,只是朝着褚尧笑了笑:“景行兄。”
褚尧也不在意礼节,自己就从角落里找出蒲团移到榻上坐好:“真是不想这门房嘴里的贵客竟是来福,这位主人家我不曾在洛川见过,真是生面孔,不是洛川人士?河南褚氏,褚尧褚景行。这一看,也不知你我谁大些?这两位小辈也不曾见过,倒是来时注意到马车,是不是初次进京?我虽说不常住洛川,但是洛川好吃的好玩的还是能说出个一二来。”
褚尧的连珠炮把陈胤骞轰蒙了一会,原来这就是自来熟?心里暗暗纳罕,比他还能说。
其实陈胤骞昨日对阿菟和谢磊的猜测是相当正确的,这谢家也多少带着点颜控基因。褚尧的五官说不上精致,组合起来倒是耐看,身上浸着各类茶香,虽说换了庄子上的粗布麻衣,腰间简单系了绳子防止衣服散开,像个山间野道。
因着褚尧那张脸,此刻阿菟对这位不知名还自来熟的中年男人态度比上初次见陈胤骞要好上不少。
“洛川谢氏,谢绥。这是阿弟,谢磊。”
“陈胤骞。”
洛川谢氏,那不就是谢云的弟弟妹妹,那不就是自己的弟弟妹妹,褚尧在书院里也听过谢云说起他大伯家是有几个孩子,要说谢绥,那提起的就多了。
“是阿菟不是?哎呀哎呀,我的见面礼可不在身上,要去我府上取才好。”这是对阿菟说的。
“陈胤骞,家里不曾取字吗?相逢即是缘,今日狼狈,真是让你看笑话了。”这是对陈胤骞说的。
“这孩子长得虎头虎脑,想来自小身体康健,我还以为洛川谢氏都如谢云一般呢。”这是对谢磊说的。
这话说完,谁都顾及到了。
褚尧是自来熟,但是其余三人都对他不太了解,谢云抢过话头,转而问起褚尧为何会在此地。褚尧一五一十的交代,还要向谢云求计,恐婚大龄青年的烦恼。
谢云心里叹气,真是孽缘,封建就容易乱点什么鸳鸯谱。沈姜此时放褚尧的鸽子,戏耍褚氏的人,摆明了是自己在家闹不明白,父母双亲和自己哥哥们对褚尧满意的不得了,反抗没用,这才想着要激怒褚尧去说明白,结果褚尧就是个木头桩子,这点看不出来。关键这沈姜没法对婚事做主,难道褚尧就可以吗?
那位褚大郎是个强势性子,往日褚尧对那些姑娘不感兴趣,没想着要强逼,这沈姜不一样,和褚尧有着相同的兴致爱好,难得褚尧对一个姑娘家有兴趣,就算褚尧自己说不想结婚,褚大郎还要觉得是褚尧自己没开窍,不如先把沈姜娶回家,这褚尧以后肯定能开窍。
这俩倒霉蛋子,其实都没有婚姻自主权。两家人都打着为你好的名头,非要凑一对怨偶。
谢云也不想接手这烫手山芋,当时想点点褚尧都被水厄警告了,现如今要是被褚大郎知道她还敢撺掇褚尧,非扒她一层皮。转念一想,现在可是剪红线的最佳时机了,何况她还有事想要褚尧帮忙,真是上天给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