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草莓却把他的话当了真,把伞搭在陈序肩膀上,用几根指头刮干净陈序手上的泥。
她简单捏捏,捏出来一个长着五条腿的火柴人,递到陈序眼前,骄傲地声明:
“看我捏的猫,像不像?”
这一举动让陈序感到尴尬的氛围顿时消弭。
他搓着手里湿滑的泥,嘴角压了又压,才理好情绪,违心地连连点头,笑着说:“像,特别像。但是……
“这下我们两个人的手都脏了,谁从兜里拿纸呢?”陈序摇了摇自己还挂着稀泥的手,嘴角的笑很是无奈。
“这算什么问题啊,直接拿啊。”说完,白草莓直接拉开书包拉链找到湿纸巾,先抽出一张擦干净陈序脸上的泥印,又抽出一张全新的递给陈序擦手。
她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的书包被蹭脏,就像一点也不介意陈序一屁股坐进泥里,双手还脏兮兮。
陈序接过湿纸巾,仰头看着白草莓,毛毛细雨落下来,在她的头发上凝成一颗颗水珠,像戴了顶珍珠皇冠,她的笑容真诚,没有一丝挖苦和嘲笑,只有温暖。
有时候这世界上不缺一个在你窘迫时保持沉默的人,但实在是缺一个陪在你身边化解窘迫的人。
陈序看着看着,笑意忽然加深,连眉梢都微微扬起,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
他站起身擦干净手,扭头看了眼被泥水印出两个屁股蛋的裤子,突然就释怀了:“这下得先解决裤子的问题,再解决肚子了。”
“那就一项一项解决。”
不远处,刚刚那辆刮了陈序的车拐了回来,停在路口,静静看他俩走远,又跟了上去。
*
自从上次跟陈序去书店回来后,白草莓总觉得自己身后跟了条尾巴,可惜一直除了感觉之外,她也一直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后来她跟刘叔讲了,刘叔坚决要时时刻刻跟着她,哪怕跟陈序在咖啡店里补习,刘叔也坐在外面车里等着,好在有刘叔跟了几天,白草莓确实没有以前被跟踪的感觉了。
“哎呀,我看你这就是PTSD延迟发作了,要怪就怪康嘉乐。”
许缨听了白草莓的顾虑,提出自己的见解,顺带吐槽了一把康嘉乐:“正常人无缘无故绑你干嘛,绑白澜亦不是更轻松?也就康嘉乐那呆子,把智商当老干妈拌饭吃了,差点花钱把自己送进去,得亏是你福大命大才没出事。”
许缨这张嘴也是,舔一口嘴唇能把自己毒死。管你是男女老少,本部还是国际部,看得不顺眼通通怼一遍。
被绑架过这事没多少人知道,白草莓也不打算再提起,撑着下巴换了话题:“上次杜老师提过的志愿者选拔竞赛是什么时候啊,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下周三吧。能准备成什么样?也没个范围,就那样呗,反正前面还有不少人呢,我希望不大。”
许缨努了努嘴,示意她看前排奋笔疾书的几位本部学子,每一位都榜上有名,比起她,他们才更有可能超过陈序。
看了眼没人的后桌,许缨张开手往上一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外面阴沉沉的天阴沉沉的,没办法出活动,待在教室里要把人憋得长蘑菇:“你说这雨断断续续的,什么时候放晴呢?就这鬼天气,学校还要办运动会。”
“运动会,什么时候啊?”白草莓回忆回忆,好像没听过类似的通知。
“你前一阵‘失踪’了,当然不知道。”许缨摇摇头,按着胸口叹了口气:“要办也肯定是安排在竞赛后面了,田赛在露天运动场,要等雨停。”
白草莓趴在窗口看雨,许缨趴在她肩膀上,两个人漫不经心地一问一答。
“草莓,运动会你要参加吗?”
“运动会要运动吗?”
“是啊。”
“那我不想运动。”
“不想运动就不参加,对了,那个竞赛陈序会参加吗?”
“会。”
“那可太好了,我可以彻底躺平不学了。”
“我觉得你可以学一学,在我心里,你比陈序厉害。”
“是吗,为什么不选我当你的补习老师?”
“……”
“白草莓你学坏了,你会撒谎了。”
“我根本没说话!”
两人异常闲适的聊天内容轻飘飘地传到前排,杨筝手里的笔越握越紧,紧到手腕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
凭什么她们可以想不学就不学,想不参加就不参加,她学得眼睛都快瞎了,却还要硬撑着比下去。
“嗡嗡——”
她塞进下层的手机突然震了震,是那个手机号又发信息来了。
“考虑好了吗?同意的话,我可以给你星系观测中心的实习生名额。”
“有了这个名额,你不需要再竞争什么志愿者参加科研会镀金,立刻就能参与跟进同等级的项目,申请国外藤校。”
“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尽快给我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