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月底之前我会离开这里，再过几天，齐达内会回来，放心，你们也是要好的朋友，他会照看好你。”

这话仿佛当头一棒，令张起灵有一瞬的耳鸣，他张了张唇，好一会儿过去，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要去哪？”

他的表现被江忘一尽收眼底，她垂眸盯着两人仍旧交握的双手，“回我自己的世界，这里不是我的终点。”

而后，是更长久的沉默。

她亲眼看着他的眼神，从挣扎到放弃，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可等变化结束时，又显得那么短暂。

张起灵想到自己需要说些什么挽留，可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却是，她在西王母的地下洞穴里，干脆利落斩杀巨蛇的画面。

那些酝酿着试图挽回的话突然就变得无比苍白，张起灵意识到，她强大到自己望尘莫及的地步，不会因为几句轻飘飘的话而停留。

“还会回来吗？”

“不会。”

这两个字，她答得没有丝毫犹豫，如同一柄尖锐的匕首直直刺入了他的胸腔。

一阵一阵绵长细腻的疼令张起灵一时说不出话，其实完全没有被一把真刀划破皮肤疼，却令他感到了刻骨铭心。

最后的最后，在放手的前一秒，他轻轻说了个“好”字。

望着他进了主屋的背影，江忘一突然觉得自己不该继续留在这里。

她抬起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处，感受着那里传来心脏有节奏的跳动。

什么都没有变，可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好像感到了一丝难过。

江忘一没有练剑，她转身离开了小院，独自在胡同里游荡，漫无目的地到处走，最后还是到了之前晨跑常来的公园。

她随便找了个长椅坐下，接着便盯着一处发呆。

怀孕之后的身体变化有很多，譬如之前会犯恶心，最近一段时间，她则常常觉得疲惫，以及一个不留神就会放空。

她不用进食，身体的机能运转全都依靠灵力，在她肚子里的崽自然也需要多一份的灵力供养。

这点消耗对于化神境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是，有时候，她的身体会告诉她，想要张起灵陪着，可以多依偎他一会儿。

但显然，这点往后是满足不了的。

今天是工作日，现在正好是上班高峰期，公园里的人很少，偶尔能看到几个精气神倍棒的大爷大妈路过，更多时候，这里空空荡荡。

于是，江忘一便肆无忌惮地打圈揉着自己的腹部。

其实，她一直没想好怎么去做一个母亲，实在是这个词离她太过遥远，就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修真者的记忆很好，江忘一依旧记得母亲的模样，一个穷乡僻壤的农妇。

好的时候会对她和颜悦色几句，不好的时候会拳脚相加，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好的。

但这种日子也没有过太久，她三岁时便被卖了，换了两袋糙米。

之后的所有苦难，挨打、被虐待、受欺负、忍饥挨饿的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历历在目。

江忘一不觉得有什么不堪，踏入求仙问道的这条路时，那些苦难就全都成了前尘往事。

只是没想到，这样的她也会有做母亲的一天。

江忘一一直在公园坐到临近中午，才起身回去，在路上顺便买了份饭。

可是回到小院时，她却没有在房间里看到张起灵的身影，他似乎出去了。

江忘一拿出手机想联系他，却突然想起他的手机已经丢在了塔木陀。

但下一秒，她就感知到熟悉的气息就在胡同尽头。

于是，江忘一立刻推门，刚探出头就一眼看到了张起灵的身影。

然后，他从走到跑，再到直直向她奔来。

前后不过几秒钟，他就已到她跟前，不等她说些什么，便直接拥住了她。

“我出去找你了，没有找到。”

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还有那么点委屈的意味，仿佛一只被抛弃又自己找回来的大狗勾，正祈求主人的原谅。

“我去公园里坐了一会儿，给你带了饭，先去吃饭吧。”江忘一劝道。

这次，他很听话，乖乖应了一声便放开了她，从拥抱变成了牵手。

江忘一打包的都是他喜欢吃的菜，她照旧坐在他身边看他吃饭。

只是吃到一半，青年忽然抬眸看了过来，带着一种隐隐期待的目光，“在你离开之前，我还可以和你亲近吗？”

变成现在这样，也算江忘一理亏，她便没有拒绝，反正也就只剩半个多月了。

紧接着，青年又追问了一句，“那我还能叫你老婆吗？”

同理，她并不打算在最后的时间里和他计较。便点点头一起应了下来。

下午，江忘一没能打坐，张起灵缠着她要亲要抱，还要一起午休。

这本没什么，一切都还算正常，可等她躺下开始，似乎就有那么点不太对了。

在她怀里蹭来蹭去。一双手也一点也不安分，在她的腰间上下游走，根本没有要午休的样子。

从第一个吻开始，一切就都乱套了。

有一段时间没做，江忘一有些不太适应。

本以为他失忆了应该会很生疏才对，但她想错了，有些本能根本不需要多清楚的记忆。

她侧身斜躺着，如瀑的青丝随意披散着，但每一缕都在以相同的频率不停晃动，伴随着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很乱。它们全都安静了。

“嘶...你，等一等...”

“老婆，好香...”

张起灵还是停下了所有动作，低头亲吻着她的修长的脖颈，直等她伸手来推，他便吻上她的指尖、手背和掌心。

“可以了吗？”

“...嗯...可...”以

最后一个字眼没能说出来，就淹没在了她的一声惊呼里。

张起灵在她的肩头轻轻咬了一口，只留了两排浅浅的牙印。

耳鬓厮磨时，他的指腹描摹过他留下的所有痕迹，最终停留在了这，他又低头亲了亲，然后辗转上她的唇。

他卑劣地想，如果她能怀上他的孩子，会不会在这里多停留一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