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青年感到了一丝烦躁，那种迫切的求知欲在心中翻涌，他侧过身望向窗外，良久之后，才放弃般闭眼。

现在，只能等。

三日后，江忘一如约去找了青年，对方不爱说话，这是她在第一天就得出的结论，因此基本都是她在和村支书交流。

这里的货币与江忘一生活的世界不同，村支书觉得她给的五两银子太多，不肯收，但于她而言报酬得付，否则容易沾染不必要的因果。

于是，这天上午，江忘一第一次体验了一把这里的交通工具，四个轮子的汽车。

舒适度马马虎虎，速度对比骑马快了很多，但离御剑还差的远。

到达古董店，江忘一没有讨价还价，她从容地取出了储物戒里的一些银子，换了有差不多两万元的现金，又支付了报酬，这才和村支书分了手。

周围来来往往都是凡人，就江忘一的装扮最奇怪，她低头瞥了眼自己这身内门弟子服，随后看向了身旁的青年。

“我需要换身这里的衣服。”

“...”

青年没有回答，他望着她，突然觉得不管她的身份是什么，到底属于哪里，现在都和累赘没什么区别。

两人又沉默对视了片刻，青年率先妥协，他暗叹了口气，问了个路人，就往对方指的方向走。

这条街越走越热闹，街道两侧的店铺多了起来，银行、超市、药店、营业厅、饭店云云，还有不少就在路旁摆摊吆喝的，嘈杂的人声和尖锐的喇叭声此起彼伏，放眼望去，像个集市。

随便进了家门面，琳琅满目都是花花绿绿的女式服装，江忘一这一身白成了其中最素净显眼的那个。

老板娘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女性，一看有顾客，还是俊男靓女，那眼睛登时亮了，瓜子也不嗑了，立马迎上去。

“好俊的女娃子！和对象来买衣服吧？来来来，这两排啊都是才进的新货，你看你这长得漂亮身材又好，肯定穿什么都好看！”

用热情似火来形容老板娘也不为过，江忘一被扯着去看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青年则顺势往角落一坐当起了透明人。

“你信姨，你穿这件绝对好看！试衣间就在后面，你去试试，姨再给你挑挑！”

老板娘塞了一套在江忘一怀里，说着就把她往试衣间里推，等她不得不进去了，才转头去翻衣服。

这一下就看到了坐在那边的青年，老板娘立马叉腰，张口就来，“我说你这么个大小伙子陪对象来买衣服也不知道帮忙挑挑，搁那一坐当大爷呢？哎哟喂！有这么漂亮的姑娘做对象，还不偷着乐，这年头都是什么人啊！”

被莫名其妙骂了一通的青年仍然面无表情，但他明显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后又张了张唇犹豫着开口道，“她不是...”

可他没能说完就被风风火火的老板娘打断，“不是什么不是？大老爷们儿还磨磨唧唧的，真不晓得人家看上你啥，起开起开！”

青年：...

等江忘一终于出来时，发现青年正孤零零站在店外，她已经换上了一件普通不过的浅色羽绒服，用了去尘诀，头发也重新挽起，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利落。

“已经午时了，你想吃些什么？”

青年仅仅瞥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都行。”

说着，就往最近的一家小餐馆走。

江忘一提步跟上，她早已辟谷多年，对凡人界的食物没有任何需求或是兴趣，但走在前头的凡人需要吃饭。

落座后，青年熟练地拿着菜单点菜，江忘一听他报菜名的数量，及时提醒道，“你点你想吃的就好，不必管我。”

而她得到的是青年奇怪的目光，他把菜单交给服务员，随后上下打量了她一遍。

“你不需要吃饭。”

“从前需要，后来就不用了。”江忘一盯着摆在面前的热水，犹豫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达到元婴大圆满所放大更多的感官令她不由微微蹙了蹙眉，这水虽然经过高温烧沸，但品质似乎不怎么好，喝了除了增加身体的杂质并无什么益处。

在营山村的那三天，青年并未多关注她的动向，现在一听，心底的好奇再次旺盛起来。

“你是什么？”

这个问题多少有些冒犯，但江忘一并不在意，她没什么情绪地与他对视，“修仙者修至筑基便可辟谷。”

青年静默，似乎在消化她这句话的信息量，过了起码两分钟才再次开口，“那么你呢？”

“十四年前我就已筑基。”江忘一淡淡道。

“十四年后是什么？”他又问。

接二连三的问题倒让江忘一对此人的印象多了一条：普通凡人。

毕竟在营山村时，他的沉默寡言与镇定一度让她以为，这个凡人是知晓修仙界的，现在看来倒是她想错了。

“元婴后期。”

考虑到后续的一些麻烦，江忘一又补了一句，“这些只是修真界的一套规则，与凡人无关。”

至此，聊天彻底结束。

点的菜很快被送上来，青年兀自吃着，而坐在对面的姑娘的确没有动一下筷子，仍旧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甚至眼睛里也没有任何情绪。

就是这样，青年又遭受了其他客人窃窃私语加白眼，只因他大快朵颐，而他对面的小姑娘却可怜兮兮看着他吃。

这顿饭吃得青年食不知味，他以最快速度填饱肚子，在其他人异样的目光下逃似的离开了餐馆。

姑娘就跟在他身边，像个没事人一样问他，“现在去哪？”

“...”

青年什么都没说，只找了个公共电话拨了个号码出去，等了好一会儿，那头才有人接。

“瞎，在哪？”

“好。”

随后，电话挂断，青年这才看向身旁的姑娘。

“去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