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教给你:要想成功,就要保持平和。身居高位上的人,不管外界风言风语有多少种声音,都能够保持内心的宁静,只遵从内心的声音,做好自己的事情。”
季思问耐心听完这一段教诲,才说:“您不在乎,但虞温在意。虞步城是她的父亲。”
“你也怀疑我?”
“从来没有。如果我怀疑,就不会直接来问了。”
“说得也是。”季明礼对他说,“坐吧。”
季思问:“嗯。”
“不是我做的。”季明礼说,“虞步城的死跟我没有关系。如果有关系,我现在应该去坐牢。”
虞温呼吸一颤,咬住了下嘴唇。被她攥在手里的冰红茶瓶子发出咔嚓一声,瘪了。
“那他们为什么要那样说?”
“为什么?呵,为了博取流量而已。”
“我跟虞温她爸爸,也就是虞步城,认识很多年了。我们道殊志同,一拍即合,他羡慕我的身世,我嫉妒他的才华。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家境普通,但志存高远,一身傲气,我们都想干出一番大事业。”
季思问安静地听着。
“我觉得他一定会成功的。事实也是如此。我们两家的关系好到招来不少人妒忌,背地里说闲话的当然不少。不过,人都是会变的,我们本就追求理想和利益,在巨大的诱惑面前,人往往很难维持本心。”
虞温的脸色僵硬。
车祸之后官方出了判决,虞步城受人举报,被查出他的确做了违法违纪的事情,虽然不如传闻说的那般严重,但确实很难撇清关系。
“我猜到他可能做了什么,但举报他的人不是我。”季明礼言语铮铮道,“退一万步讲,我们虽然关系好,但我的手也不至于申那么长,去干涉那边的事——这就是我第二个要交给你的,分寸感。”
季思问:“……”
后面季明礼和季思问还聊了几句,但都无关紧要了。
季明礼否认了,只有这是她要的。
但是……
季思问说:“一个星期后,我爸突然给我发了一个名字,他说那是举报人。他还发来一份资料,我看了,那人跟虞叔叔以前有过往来,但他跟我爸没有关系。你想看的话,我可以发给你。”
垂着脑袋沉默半晌,虞温终于抬起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全都发给我,我都要!”
“但是现在,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这很重要?”
“很重要。”
虞温求结果,求过程,也求缘由。
她喜欢让所有事情都清晰,这样她更容易分辨真心假意。
“那天不小心看了你日记,对不起。”
虞温卒然睁大眼睛。
她震惊的不是日记泄露,而是——季思问也有说“对不起”的一天?
“我信任季明礼,因为他是我爸,但我不应该要求你跟我一样,对不起。你有你的坚持,因为突然离开人世的是虞步城,他是你的父亲,你的怒火猜疑心痛都应该被尊重。那天我说话不好听,还丢下你一个人,对不起。”
接二连三的对不起砸得虞温有点懵,她怀疑季思问是不是被夺舍了。
但她还是从容不迫且慷慨大方地收下了他的道歉:“行吧……原谅你了。”
季思问笑了一声,举起冰红茶跟她碰了一个。
这叫什么?红茶释前嫌?
虞温一边想一边闷了一大口。
离开体育馆的时候,外面下着大雨。
近来天气喜怒无常,季思问来时还是阴天,这会雨水已经没过了鞋底。
虞温愤怒了:“这可是我新买的运动鞋!”她后天还要参加体育模拟考!
她不适合穿钉鞋跑步,这双是她穿得最舒服的鞋子。
她自暴自弃地说:“算了,你先走吧,待会我自己打车回去……”
季思问看了天气预报:“接下来都是大雨,一直下到晚上十点多才停。”
虞温说那也没办法,只能干等。
季思问往外走,虞温以为他要走了,心底闪过一抹没由来的失落。
然而,季思问却蹲了下来,回头对她说:“上来吧,我背你,你给我打伞。”
虞温:“啊?”
季思问:“不是怕鞋湿吗?”
虞温没动,仿佛宕机。
“害羞啊?”
当然没有。
虞温莫名其妙的胜负欲被激了起来,她爬上季思问的背,生疏地圈住了他的脖子。
除了虞步城和丁美桦,印象中没有外人背过她。
“那你的鞋子怎么办?”
“正好换双新的。”
季思问把她背了起来。
稍微踉跄了一下,但很快站稳了。
他后背的温度传到她的胸膛,有什么东西噗噗地跳动起来。
“我重吗?”
“还行。”
“你不会突然把我扔下去吧?”
“你闭上嘴好好打伞就不会。”
“……”
虞温从善如流抿了抿嘴,但想了想,还是有点憋气,就撒气般地戳了戳他的肩胛骨。
“季思问,你这里好硬,硌到我了。”
“那你下去。”
“我才不要,略略略。”
……
哗啦哗啦——
雨声很响,雷声很吓人。
但虞温听见了别的声音。
一声,一声,一跳,一跳。
像空中接连不断的雨点。
倾盆而下。
来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