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外面喊杀声超过了院子里。
姜硕被禁军围住,而他们又被外面的人围住。
外面一中年男子大喊,“势王殿下,我们已经包围了孔府,随时待命。”
话音刚落,皇帝和太子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黑的五彩斑斓,姜硕觉得很有趣,可他只爱美人不爱看戏。
他一摆手,一长重新从廊檐下取来一把伞,然后打开撑上。
姜硕在伞下无声和对面对峙。
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力量和他们对峙。
暴雨不歇,可如今的局面却不再是纯粹的碾压局。
是旗鼓相当的对抗。
甚至说,局势逆转。
皇帝心里慌乱,他不知道外面到底有多少人也不知道如今京都是如何情形。
他是京都之主,可如今他已开始失控。
萧逸阴沉了脸色,方才外面那人的声音太过于熟悉,不是三边秃子,也不是西南外敌。
是内鬼!
那内鬼走进来,穿过黑压压的皇帝阵营,走到空旷的院子里,露出北大营甲胄,然后恭敬的站在姜硕前面,一拱手,“殿下,北大营随时待命。”
皇帝和太子的脸顿时黑了。
连萧逸都一瞬间心头火起。
京都北大营何时成了势王的麾下兵。
姜硕示意他起身,“做的不错,外面交给你们了。”
他说着深深看了一眼对面,然后真的就转身进了屋。
沈颜殊还昏迷着,她身体不比他们,又在大雨里折腾这么久,刚才这么大动静按理说她应该醒了,可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不成是装睡?
姜硕掀开被子,发现她呼吸急促面色苍白,姜硕一下子就慌了,一摸她额头发现滚烫的厉害,姜硕低吼一声,“叫大夫来。”
一长赶紧跑出去。
孔府没有大夫。
一长出了院子,发现两边还在对峙。
萧逸简直不敢置信,“庞统领!”
中年男子转过身,蓦然就是北大营统领。
庞统领一拱手,“萧总督,别来无恙了,昔日我们是同侪,今日各为其主,如果真的打起来,不必手下留情。”
萧逸暴怒,“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庞统领,你是要造反吗?”
庞统领是个脸黑眉粗的行伍人,他一抹脸上的雨,冷笑一声,“总督大人也说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问问兵部,给我们北大营吃的是什么!不过我也知道我们北大营还算是好的,祁北连掺着霉米的军粮都没有,西南,公主年年讨,你问问她要到多少,堂堂一个公主,过的不如京都的世家女,连嫁妆都薅出来贴补军用。”
“怪兵部吗?但兵部也很委屈,不是他们不想给,而是他们没有钱,这偌大一个大蓟,每年大额的税竟不知道哪里去了,国库亏空啊。”
一大五粗的汉子声嘶力竭的讨伐。
“怪户部吗?可这满京都谁不知,户部尚书是个催人命的位置,当了户部尚书就是当了替死鬼!洛尚书的血还没有流完呢,他女儿就成了妓子。”
庞统领哈哈大笑起来,眼泪就流出来,这么多年啊,他委屈啊!无能为力!
他伸手指着对面这京都皇权,“人人都知道要怪谁,但没人敢说的第一句话,但我庞大粗敢说!”
他抬起剑指着皇帝,“是因为这大蓟高高在上的皇帝啊,他就不配是皇帝!”
皇帝从没受过这样的指责,他气的两眼一黑,胸口不断起伏,“你……你好大的胆子!”
庞统领大笑,“看看啊,这就是京都的君主,这么多年只顾自己,大蓟变成如今的模样,各地百姓都在受苦,各地都在造反,百姓民不聊生,而我们这皇帝呢,封了一个跟他一样的东宫太子!”
庞统领眼色阴沉,“总督大人,你我心知肚明,若是让诚王上位,这大蓟就完了,我不是造反,而是在清君侧!”
“势王殿下才是众望所归!”
萧逸被震撼,庞统里一番话倒是与他所思所想皆是重合,一般振聋发聩倒让萧逸神色清明恍然大悟。
自从姜硕有了竞争储君之力,他心里隐隐希望姜硕能够上位。
但他毕竟是总督,是三代忠臣之家,耳濡目染的皆是忠君,当年二哥战死,皇后被冷落,他萧家纵有不满,但也从未有过越矩之事。
他们被君臣束缚,一辈子也不能同庞统领一样肆意洒脱。
一瞬间,萧逸竟无比羡慕这个能指着皇帝鼻子骂人的大老粗。
一长打断他们,“庞统领,我要去找个大夫来,这屋子里交给你了。”
刚才还热血沸腾的庞统领关切道,“殿下受伤了?”
一长实诚摇头,“病的是未来王妃。”
庞统领:…
他说着穿过两边黑压压的队伍,仿佛出门买菜一样就过去了。
没多久,又拎着个惊慌失措的大夫穿着两边队伍回来,然后啪的一声,门关上了。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