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走了,还要眼巴巴的看多久?”
沈颜殊回过头,看到姜硕懒洋洋的靠在房柱上,水湖蓝的锦袍还粘着血,表情却很放松,嘴角还噙着笑,专注的看着她。
沈颜殊走过来,一直挺直的脊背一下子放松起来巨大的疲惫骤然袭来。
她也懒洋洋地靠在门柱上,却不看他,目光放松的看着远处悠扬的蓝天白云,“你怎么还在这里?”
姜硕哼笑一声,“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沈颜殊偏头去看他,姜硕就凑近低下头,轻轻的亲了亲她的嘴角。
沈颜殊闭了眼睛,任由暖洋洋热流在血管里安静的游走。
她不是个好人。
她喜欢姜硕晚上带给她的体验,但也想要孔课为的姻缘。
可没关系,她上辈子也不是好人。
可没关系,这世界上人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没有人能够说他们便是一辈子的好人。
好人在这个时代根本活不下去。
大家不过是奋力往前挣扎罢了。
沈颜殊安安静静发呆,姜硕便安安静静注视着她。
冬日是凌冽的,可今日却阳光普照,暖洋洋的晒着每一寸大地和皮肤。
翻涌的情绪和无法收场的闹剧在对视里悄然无息。
沈颜殊眨眨眼,站累了瞥向院子里的秋千躺椅,懒洋洋地躺下来,毕竟是冬天,姜硕熟练地从屋子里拿来了毯子替她盖上,他站在旁边慢悠悠地晃动秋千。
倒是一副静谧安逸的冬日油画。
沈颜殊眼睛闭上了,低声道,“衣服沾了血,换一件吧。”
姜硕嗯了一声,他轻车熟路的进了屋子,换了件衣服然后重新出来,手里还端了两杯冒着热气的茶,他递过去,沈颜殊没睁眼便伸手去接。
姜硕小心的将茶放在她手里。
两缕热气便这样在空中氤氲散开,然后交缠在一起,如同地上交叠的两个安静的影子。
这样的时候很安逸,姜硕闭上眼,微微仰着头,任由冬日的阳光打在脸上,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姜硕也没能待很久,今天这事情瞒不过宫里那位,诚王吃了这么大的亏,就算是她不说,只要他去宫里走一圈,皇帝也会问那两个大窟窿。
一短在外面学鸟叫地嗓子都哑了。
姜硕也没动。
没多久,周文栋又擦着汗跑进来,猝不及防和倚靠着门柱正岁月静好的两个人对视,他也来不及痛斥世风日下了,喘气说道,“势王殿下……”
后面还跟着一队人,萧逸一身官袍走在最前面,脸色暗沉。
他语速飞快,“青州来犯,中远失守,殿下,皇上急召你进宫。”
沈颜殊站起来,规规矩矩站在一旁,姜硕一边开口一边自然的从他手里接过冷茶,然后把自己手里的这杯递给了沈颜殊。
“贺将军呢?”
随后瞥了一眼周文栋。
警告的眼神非常明显。
他就是公开了,沈颜殊是他的人,周文栋要秋后算账也要想一想后果。
周文栋果然低下了头。
萧逸飞快道,“贺将军回京路上,如今消息不明,姜硕,中远守备军根本支撑不了多久,一但城破,京都危已。”
他神色匆忙,心里装得都是天下安危,瞥见姜硕这护犊子的小动作也没时间揶揄,只着急想催着姜硕走。
如今贺子耀连带着沈太尉之女都失踪,宣城城破,中远危急,左阴侯的下一步就是京都,他作为京都禁军总督,有责任守护京都安全。
姜硕倒是不慌不忙,天下又同他有什么关系,今日便是城破了他也是和沈颜殊死在一起了。
倒是也死得其所。
姜硕拿起自己的外袍,走到沈颜殊跟前,摁了摁她的肩膀,“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让人去势王府。”
沈颜殊乖巧的嗯了一声。
姜硕在萧逸的喋喋不休里走了。
周文栋站在院子里,伸手指了指沈颜殊想要训诫,但一想到姜硕方才警告的眼神,又硬生生的把手指收了回来。
姜硕连诚王都敢捅,杀他一个副都御史还不是顺手的事情。
现在又是战乱,皇上都还倚仗着他呢,更加别说自己了。
周文栋心里骂骂咧咧的滚了出去。
这表姑娘她是管不了了,愿意嫁给谁还是和谁私会,这不是他能左右的事情了。
青州的急报才入京都,宫里的气氛已经紧张起来。
长了眼睛的都知道,左阴侯根本就不满安居一方,他的目标是京都,是宫里,是这高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