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觊觎她的,也有觊觎烟雨楼的,甚至还有看热闹的。
但偏偏没有一个人是来保护她的。
胭脂铺就在烟雨楼旁边,从里面出来,沈颜殊转头去了烟雨楼。
相比于大街上,在烟雨楼里面守株待兔的人更多。
沈颜殊这么堂而皇之的走进去,倒是积起了一层浪。
卫小公爷在这销金窟等了几日,纵然美人颇多,但他心里倒是时时刻刻惦记着沈颜殊——他之前惦记着洛三娘,但洛三娘现在成了城王的人,卫小公爷还是识趣的。
沈颜殊就不同了。
自从宣门事变中沈颜殊和姜硕的关系被铺在太阳底下,卫小公爷便一日一日心痒难耐。
他的审美很一致,有趣的美人。
沈颜殊之前在她眼里只有美,可沈颜殊的名字前面带上了姜硕的心上人这三个字便变得有趣起来。
姜硕的心上人啊。
比落难的京都第一美人更有趣。
“沈姑娘啊。”卫小公爷大冬天的,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金丝线在折扇上绘就山河,既富贵又雅致。
只是可惜跟错了主人。
卫小公爷摊开扇子笑着拦住了沈颜殊,周遭人聚集过来的人便更多。
纨绔都想要尝尝声名在外的势王殿下的心上人是如何滋味,王公子被禁军总督捆起来从沈颜殊家里扔出去的笑话传满了京都,他们便在这烟雨楼守株待兔。
沈颜殊瞥了他一眼,盈盈一拜欠身行礼,“卫小公爷有何贵干?”
卫小公爷哼笑一声合上折扇,然后在众人的抽吸声中用扇子挑起了沈颜殊的下巴。
“听闻沈姑娘是这烟雨楼的主人,今日舞女无趣,不如沈姑娘来给我们助助兴吧。”
周遭聚拢的纨绔便跟着起哄,他们还以为卫小公也要独占美人,如今听了他的注意都热血沸腾。
沈颜殊在洪水般的起哄声中感受到了既定的命运。
洛三娘在烟雨楼跳舞的时候已经落了难,可沈颜殊就算是离开了姜硕,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表姑娘。
可偏偏她又从周府搬了出来,京都都是人精,如何不知晓沈颜殊彻底没了倚仗——虽然说周府在这满京都高官里不算倚仗,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被如此羞辱。
卫小公爷眼里的欲带了恶意。
姜硕当日在京都万分不给自己面子,如今他死了,他的心上人便要替他承受这些报复。
沈颜殊神色未变,她尚未开口说话,得了消息的骆三娘匆匆赶来,她曾经也是世家女,如何不知晓这折辱伤人,她已经是沾了泥,便不能让沈颜殊也同他一样。
洛三娘挡在了沈颜殊跟前,“卫小公爷——”
沈颜殊蓦然一笑,“既然小公爷无趣,便是烟雨楼的过错,小公爷想看,我没有拒绝的道理——不过,要我舞,卫小公爷不能只是口舌之言吧?”
洛三娘一把拉住她,“姑娘!”
沈颜殊安抚地握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卫小公爷哈哈一笑,“不过是钱嘛,只要沈姑娘今日肯舞一曲,千金值——大家说是是不是啊!”
“是!”周遭起哄的纨绔兴奋的眼睛都红了。
沈颜殊拉着洛三娘转过身,“既如此,大家便静候等待吧。”
它说着拉着洛三娘转身上了楼,在周遭众人的目光里走的不急不缓,半分没有仓促逃亡的软弱。
沈颜殊站在二楼处,目光轻轻的往下落,碰到了不知道注视了多久的孔课为。
百感交集。
四目相对,沈颜殊的视线只在空中停留了片刻,她的生意很快消失在转角处。
沈颜殊要跳舞的消息如同潮水一般迅速在京都传开。
洛三娘一脸急色,“姑娘,你不能这么这么做!”
沈颜殊叹一口气,“三娘,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如今烟雨楼是如何情形,我们做的便是这些纨绔的生意,大半个月了他们在这里想看的热闹从头到尾就是我,我一日不跳,他们一日不会善罢甘休。”
洛三娘红了眼眶。
沈颜殊笑得云淡风轻,“你怎么还替我委屈上了,我在家里都听了许多,为了这烟雨楼和我,你恐怕也受了不少委屈。”
洛三娘擦了眼泪,“诚王如今对我正上头我去求求他——”
沈颜殊拉着她微微颤抖的手,打破她的幻想,“三娘,如果没有诚王的默默许,你以为这些人敢日日夜夜在烟雨楼闹事吗?”
洛三娘闭了闭眼睛,眼泪潸然而下。
沈颜殊坐在梳妆台前语气轻快,“三娘,替我梳妆吧。”
“我们既然开门做生意,这所谓的面子又有何贵重的呢?”
金丝缕缕的艳丽褶云裙,精致秀丽的点妆,抬起手,画眉点唇,沈颜殊望着铜镜里自己的模样,仿佛看到了上辈子坐在这里的自己。
隔着时空,沈颜殊做着相同的事情,心情竟然截然不同。
上辈子她在这里,期待着一舞动京都,引得太子折腰。
而如今,她在这里点着相同的妆容,心情却格外的宁静。
上辈子他不知道自己所期待的人会不会出现但是这一辈子她信心十足。
自己只需要耐心一点。
敲门声便会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