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他所说,这只机械王蝶能搜索到二十公里外的味道,只要在它的控制中枢录入“气味分子”,在二十公里的范围内,这个“气味分子”的载体将无所遁形。
蝴蝶银丝一样的触须左右摇摆,搜寻着空气中留下的稀薄印记,突然,它飞到一处墙角上,停着不动了。
那儿?
方顾心下迟疑,敛着眼皮去瞧蝴蝶翅膀下的那块深红色墙角。
墙角处除了有些脱皮的斑驳痕迹外,没有其他的异常。
“墙后面应该有一个通道。”岑厉提醒。
方顾走过去,捏着刀柄敲了敲,墙体发出一阵闷响,实心的不能再实心了。
岑厉沉默片刻,伸出手,指着蝴蝶停下的那处地方:“试试那儿。”
方顾抬头看了一眼,手中短匕突然掷出。
哐啷一声,银色的蝴蝶翅膀下掉落下几块红砖,露出了一个幽深黑暗的洞。
“果然是那儿”。岑厉肩头微松。
方顾则眯着眼,脸上神情一言难尽。要不说是蛇吗?这么喜欢住在洞里。
说是洞还真就是洞,阴暗湿冷,逼仄狭隘,方顾和岑厉两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大男人不得不蜷缩起全身,憋屈地在这个建在旅馆房梁上的“蛇洞”里爬了接近一个钟头。
方顾曲起脚,以一种匍匐的姿态趴着,前面没路了,有一道水泥墙挡住了他们。
“现在怎么办?岑教授?”方顾用刀尖戳了戳灰白的墙,转头问。
岑厉没说话,曲起两条手臂又往前爬了几步。
这条“蛇洞”本就逼仄,容纳他们两人已经非常勉强了,而现在岑厉又爬到了几乎与方顾同一个位置,两个人挨地更近,呼吸间似乎都能嗅到对方舌头的温度。
方顾忍着胸口处擦过的凌厉发丝,憋着气默默让出一点位置,后背与冷腻的灰墙贴死。
岑厉伸出手在灰墙上一阵摸索,又曲起手指敲了敲。
方顾看着他的动作,从裤兜里摸出一个火机。
啪嗒,一缕昏黄的火焰在岑厉耳朵边点亮。
噗呲,火焰熄灭,微弱的气流吹动了一缕头发。
“快没氧了。”方顾声音冷硬,若无其事地又将火机揣了回去。
“这面墙里添杂了一部分新型纳米纤维,你的那把三棱匕是玄铁做的,刺不穿。”岑厉冷静分析着,他纤长匀称的手指还在灰墙上摸索,突然,指腹摸到了一小块凸起。
“这里。”岑厉心喜,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
他突然去抓方顾的手,语气轻快:“你看,就是这里。”
手掌下摸到了一块不明显的凹凸,方顾来了精神,仔仔细细在这周围摸了一圈。
“看来,这里就是关键了。岑教授,把你的枪借来用用。”
滴答,一滴黑水从通风管道上坠落,黑暗中亮起一双绿油油的眼珠,老鼠长长的尾巴勾在盖井上,肥硕鼓涨的肚皮贴着管道口往外爬。
突然,它不动了,灵敏的耳朵抖了抖,绿眼珠抬起,望向头顶的天花板。
天花板上传来微弱的响声,紧接着,灰白墙皮抖落,墙角开始出现裂缝。
轰隆一声,从墙里掉下两个人。
方顾在地上滚了一圈,他捏着有些发烫的胳膊肘,本能地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他们落下来的地方显然不属于“红橙黄”旅馆的热烈风格,虽然视线里还是黑乎乎的,但方顾仍然能看清整间屋子的布局。
这里更像是一间实验室,正中放着一张长方形方台,铁制的冷灰上黏满黑红色的污渍,看着像是停尸间里的解剖台,墙的四面立着一排金属柜,柜子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玻璃瓶。
方顾没兴趣凑过去看,但他即使不看也清楚,那些瓶子里歪七扭八装着的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蛇。”岑厉盯着一只玻璃瓶,眼中显露出“果然如此”的兴味,小声喃喃。
方顾走过去,那一排一排的玻璃里泡着的全是蛇,什么样的都有,看得人头皮发麻。
接着,岑厉走到方形台前,金属的台面模模糊糊映照出一张冷艳的眉眼,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边沿处的那摊血色污迹上一抹,而后凑到鼻尖闻了闻。
方顾眼皮一跳:“哎!你干……”
“是汪雨,”岑厉打断他,“汪雨来过这里。”
“他们现在可能有危险,我们必须马上找到他们。”岑厉语气急切,眼睛灼灼盯着方顾。
方顾与他对视三秒,旋即错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