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俺滴鱼啊!那么大一条鱼!”
“别说你的鱼了,余老三连船都没了。”
其他渔夫们陆续醒来,此起彼伏的讨论声接踵而至。
余老三听到最后一句话悲从心来,瞬间加入哀嚎大队,捶地痛呼:“老子的船啊!啊——!”
白鹤们集体后退两步,远离这群发疯的人群,有几只甚至抬起了翅膀捂住耳朵。
“余老三!那些家伙也在!”一个渔夫发现了黑斗笠的手下。
余老三闻言顺着渔夫指的方向望去,扫到一个身穿藏青色长衣长裤的人影,全身上下都包裹的严严实实,宽腰带上挂着一串串彩色石头,竹筒塞子,小玉葫芦,还有一些他叫不上名字来的零碎物件。
露在外面的手部皮肤惨白惨白的,那颜色一看就不是他们本地的人。
余老三一拍腿:“真是这群王八犊子! ”
正在给头发挤水的柳环肆看向余老三,那眼神好似一条被人惊扰后预备发起进攻的毒蛇。
余老三吓得手指一哆嗦,挪动身子躲到白鹤身后,才小声嘟囔道:“瞪什么瞪,就你眼睛大。”
白鹤转动修长的脖颈看了他一眼,余老三笑道:“多谢白鹤大人救命之恩。”
白鹤矜持而优雅地点了下头。
余老三睁大眼睛,一把拉过身旁的渔夫:“刚才那只白鹤是不是点头了?”
渔夫:“对,余老三,这些鹤是不是成精了?”
“外面那么大雨,这些鹤身上的羽毛一点没湿,会法术的妖精才能做到这样吧?”
渔夫身后的白鹤幽幽望着他。
余老三一巴掌扇在他的脑袋上:“什么成精,野妖精才那么叫,这是神鸟,是咱们的救命恩人,这叫有灵性,是祥瑞。”
渔夫揉着脑袋傻笑:“对,是祥瑞。”
白鹤满意地抬高脑袋。
最大的白鹤丹歌走到余老三面前,抬起爪子,上面悬挂着一枚木牌。
余老三看着白鹤的动作指了指木牌:“这个,给我?”
丹歌微微点头,比人还高的大鸟端庄优雅,让余老三真切的有种看到神物显灵的感觉,神情举止不由恭敬了许多,摘取木牌的动作都小心翼翼起来。
木牌摘下拿在手里,余老三定睛一瞧,神情严肃。
渔夫们凑过脑袋来,七嘴八舌道:“木头上有字。”
“这些字儿啥意思啊?”
“不知道,俺不识字儿,看不懂。”
“余老三,你看得懂不?”
“别挤了,都起开点儿。”余老三推开挤在身边的脑袋,磕磕绊绊地念道:“风雨……自什么命,不……”
“风雨无情,自惜己命,一命不救二回,不知悔改者,死有余辜。”
说话的人音调轻柔沙哑,带着一股特有的凉意,犹如蛇类爬过沾满露水的竹木,声音不大,却叫人心头一跳,头皮发麻。
余老三一群人热闹的讨论声瞬间消失,他们望着念出这句话来的人,眼里充满了警惕。
柳环肆伸出手:“木牌给我。”
余老三护住木牌:“凭什么?”
有渔夫小声提醒道:“余老三,我们打不过他。”
余老三似是被一盆冷水从头顶浇筑而下,被愤怒占据的脑子瞬间清醒。
这里的渔夫有十来个,对面只有三个人,他们人多没错,但是对面随便一个就能把他们全部干趴下。
为啥这么清楚?当然是因为他们已经体验过一次了,不然怎么能傻不拉几的在暴雨天开船到深海里送死,都是被逼的。
丹歌啼叫一声,走到两波人马中间,背对着余老三,维护之意明显。
“我们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就是想问一下,我家公子呢?你们救人的时候有看到他吗?”柳环肆向丹歌问道。
余老三觉得他与白鹤说话时的语气,比对自己客气多了。
自己在他眼里还不如一只鸟。
视线望向身前的大鸟,好吧,他承认自己比不过这只……这山洞里任何一只鸟。
不说那体型,那尖锐的爪子,锋利的喙,单看那干巴巴的羽毛就知道它们不是普通的鸟!
更别说这可是仙人的鸟,他们谁敢冒犯?
余老三等人是因为救命之恩心有敬畏,柳环肆则是忌惮那位不知底细的白鹤仙人。
丹歌叫了一声,白鹤们做出回应,叫完一圈后,丹歌摇了摇头,对着白鹤叫了两声后转身向洞口走去,再次飞入雨幕之中。
余老三身边的渔夫猜测道:“神鹤没捞到那个戴斗笠的?”
“应该是。”
“都这么久了,人应该已经淹死了吧。”
余老大拍手叫好:“那可真是太好了,苍天有眼啊!”
柳环肆狭长的眸子一眯,抬手在腰间摸了一下,抽出匕首的瞬间,手背传来一道刺痛。
啄完人的白鹤侧头看着他,眼里还带着一丝嫌弃,仿佛在说什么脏东西还要本鹤亲嘴去啄。
余老三等渔夫哈哈大笑。
柳环肆与白鹤对视一眼,再看看自己通红的手背:“他们对我家公子恶言相向,我只是稍微施以惩戒都不行吗?”
白鹤歪了歪脑袋,上下打量柳环肆几眼,接着叼走他手里的匕首。
柳环肆看看自己空了的手,揣摩着白鹤的意图,道:“不杀人,可动手?”
白鹤点头。
余老三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渔夫们也闭上了嘴。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到别人脸上。
柳环肆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看向余老三的同时转动手腕,身后两个同伴也是一样的动作。
余老三:“那个,壮士,好汗,大侠,咱们有话好好说,别,神鹤大人救命啊!”
白鹤们悠哉地梳理着羽毛,有两只调皮的混在里面捣乱,东啄一下,西咬一下。
整个山洞里一时间热闹得不行。
海面上,丹歌勤勤恳恳地冒着大雨,在电闪雷鸣中绕着海面盘旋数周,也没有见到飘起来的人或者尸体。
沉下去了?
还是被鱼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