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刺杀
残阳如血,越过菩提树顶直照而落,铺向禅房。
赵瑾棠背光而立,红衣摆随微风轻轻扬起,在夕阳中气势更显,她手中的长剑并没未出鞘,眸色深沉,冷漠地看着被自己踹翻在地人。
“大将军好大的威风,孤都有些怀念与你在昭国的时日了,”上官尧在护卫的搀扶下慢腾腾地起身,腹部传来五脏六腑似乎要被搅碎的剧痛,他深深吸了口气,唇角带笑,“与孤同床共枕的你,乖巧听话,让孤欢心。”
赵瑾棠眉眼冷淡,神色未有半分变化:“同床共枕?王上是指自己如同鬼魅在本将军床头,坐上一夜吗?”
上官尧被她这反问噎住,片刻后叹了口气,“你当真不与孤回去?若赵桓知晓你没死,你应当知道后果。”
“后果?上官尧,你以为本将军是要苟活于世吗?你若不甘心,尽可入宫揭露我的身份,只不过如此一来,恐怕你这个昭国皇帝也要在大邺与赵桓陪葬了。”
赵瑾棠说完,便转身走向沈宴。
上官尧推开扶住自己的护卫,跨步走到禅房门口,撑着门框站住,怒道:“你可知自己为何会借尸还魂!”
“是孤!是孤以命换命,救了你!”
听见这话,赵瑾棠停下脚步,她并没有回头。几乎在瞬间就明白了上官尧话里的意思。
上官墨,那个只会远远瞧着自己的小王爷,原来是这么丢掉性命的。
赵瑾棠伸手搀住沈宴:“如此说来,本将军是要好好谢谢西川郡王了。”
话落,她与沈宴并肩而行,走下台阶,身影消失在院门外的拐角处。
感谢西川郡王?
居然要感谢上官墨那个废物!难道不是要感谢孤吗?不是要感谢孤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让她重回故国吗?
上官墨,他凭什么!一个连真心都不敢表露的胆小鬼,到底凭什么!
思及此,上官尧气血上涌,他忽然弯下腰猛烈咳嗽起来,嘴角很快溢出鲜血,但却似无知无觉一般,抬手随意抹去,双目赤红,盯着空荡荡的院门看了许久。
他原本想利用沈宴的命来威胁赵瑾棠随自己离开,谁知道,沈宴此人,连死都不怕。
甚至为了验证赵瑾棠借尸还魂的真相,不惜以身为饵,只为要一个答案。
真是疯子!
一行人出了寺庙,赵瑾棠便松开了沈宴,她往后退了两步,冷漠道:“京中众人为寻王爷,忙的焦头烂额。王爷既然没事,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殿下,我……”沈宴自知理亏,本想扣住赵瑾棠的手腕,没想到伸出去的手却抓了空。
“你听我解释,我只是……”沈宴往前走了两步,不由分说握住赵瑾棠的手,往前的动作有些快,扯到了他的伤口,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又咳嗽起来。
他抬眸,眼中氤氲着水雾,冷白如雪的面容上沾着少许血迹,落在肩头的墨发有些凌乱,声音低沉得如同气音:“我只是想弄清楚上官尧的目的,任何可能危及殿下安危的可能,我都不容许发生。”
赵瑾棠看着沈宴这副可怜兮兮的惨样,与他对视,忽然又抬手遮住了他的眼睛,无奈道:“沈允执,若今日他真的不计后果要了你的命,可想过我怎么办?”
“殿下……”
“赤羽,送你家郎君回府罢。”赵瑾棠松开手,不再看沈宴,直接抬脚上了马车,很快离开。
沈宴微弯着腰,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消失在远处。
他收回视线,眼睫轻垂,慢慢抬手抚过自己的眼睛,似乎在感受上头残留的温度,而后笑出了声。
“郎君,您……没事罢?”赤羽是越发看不懂自家郎君了,他伸手搀扶住沈宴,犹犹豫豫地问道。
沈宴收回手,摇头:“无妨,走罢。”
临离开时,沈宴单手撩开车帘,与寺庙门口的上官尧对上视线。
他神色淡漠,唇角上扬,露出抹挑衅笑意,不等上官尧反应便放下了帘子,驱车离开。
沈宴平安回府的消息很快传遍大街小巷,众人皆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为了寻找无故失踪的镇北王,官府前脚刚大动干戈,后脚就如同水汽蒸发一般,什么动静也没有了。
彼时,徐松石已至大理寺,正计划该从何处入手,寻找沈宴的下落。
没想到,还没有什么大动作,派出去的衙役已经传话说沈大人回府了。
大理寺正张武通向来看不惯沈宴这个纨绔小王爷,他一甩衣袖,冷笑道:“瞧瞧,就他这样子,还当什么大理寺卿,这不是纯纯消遣咱们吗?”
说完,张武通扭头就出了正厅。
王宣无奈又尴尬,他看向一旁的徐松石,干笑了两声,找补道:“徐将军别介意,张大人就爱说胡话,您别放在心上。”
“那是自然,”徐松石收回目光,拱手道,“既然沈大人平安无事,那本将军就先回宫复命了。”
众人将徐松石送至大理寺门口,元则礼站在人群里,思绪翻涌。
沈宴虽是已经平安回来,但他的的失踪却是间接导致了徐松石巡防权被替。
若被恢复还好,若没有被恢复,那恐怕只有一个原因。
赵桓已经怀疑徐松石的真心,想借此机会再行试探。
另一边,徐松石倒是不怎么在意自己被人替换的巡防权,他隐隐有猜测,沈宴的最终谋划就要来了。
此时被换也好,如此一来,至少他可以远离争斗的中心,不至于到最后被赵桓当做是替罪羔羊。
——
赵瑾棠刚回府,还未入府门,就遇上了皇后身边的内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