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上官尧这话说的奇怪,颇有些一语双关的意味。
“朕当真是觉着奇怪,那元家二娘子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竟然让郡王如此放不下?”
赵桓起身,慢慢踱步走到上官尧对面:“贵国王上,你那位皇兄从来没有见过元二娘子,更何况,郡王似乎与你兄长关系不太好,既如此,郡王是如何确定,他一定对你选的这位国母满意?”
上官尧叹了口气,似笑非笑,道:“皇兄会满意的,皇家兄弟间感情亦真亦假,具体到底如何,也只有当事人清楚。”
“您觉得呢?”
上官尧说这话时仍旧带着恭敬,礼数也挑不出错处,只是不知为何,赵桓却感觉到了其中的威胁之意。
赵桓并不想在此时与昭国人撕破脸,至少,也等他完全掌控朝堂,拿到龙潜军的鱼符。
这件事,拖得时间已经太久了。
大邺的君主只能是他,他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郡王想如何?”赵桓道,“朕在长亭宫宴上已经赐婚镇北王与元家二娘,郡王如此说,难不成是想强抢不成?”
上官尧似是十分为难地开了口:“既然如此,烦请您还是像当年那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罢。”
“上官墨!这是在大邺,不是昭国,由不得你胡来!”赵桓如同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声音也猛然拔高,眉头紧锁,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上官尧想做什么。
“那是我大邺朝的镇北王,就算如今王府光景不如当年,可你知道有多少人仍在盯着吗?”
上官尧满不在乎,笑了:“那又如何?当初的太宁长公主身份可比这位异姓王爷尊贵多了,您不也是说杀就杀?说送就送?”
“上官墨,你放肆!信不信朕现在杀了你!”
“自然信,”上官尧起身,装得一派恭敬,悠悠然道,“只是,本王若是死在大邺,恐怕两国从此又会不得安生,说不定大邺会因此换了天地也说不定。”
“对了,本王最好还听说了件趣事,当年那位肃王殿下似乎还有同党苟活于世,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圣上若是想要对我动手,还请先处理好家事才行。”
“这老话说得极好,攘外必先安内,您说呢?”
赵桓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昭国的手竟然伸得如此之深,这大邺,真的能算是他的大邺吗?
大殿恢复了安静,赵桓身形一晃,颓然倒在了鎏金椅上。
许久之后,他终于嘶哑开口:“方常,去好好查查这元家二娘的底细,尤其是她与镇北王府的关系!都给我查清楚!”
——
一晃又是六日过去了,天气逐渐转凉,院中的绿植都枯黄了大半。
赵瑾棠一直没有收到沈宴的消息,也不知道关于云妩中毒的事情,他到底查到了多少。
“翠微,备马车,我要出府一趟。”赵瑾棠坐在亭子里,手却不小心碰落了旁边的杯子,清脆的碎裂声在耳边炸响。
她猛然回神,心中隐隐觉得不安,便叫人套马车,想亲自去王府瞧瞧。
翠微正想应声,一道人影忽然从墙头翻落,身形极快地站在了赵瑾棠对面,绪风反应更快,横刀挡在前头。
在场众人反应过来,定睛一看,才认出来人。
“赤羽,怎么又翻墙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赤羽面色沉重,语速飞快道:“二娘子,郎君失踪了!”
闻及此言,赵瑾棠心中的那抹不安越发被放大,她迅速起身,走出凉亭,“何时发现的?可是去了什么地方?”
“今日安王爷特地上门邀约郎君出行,说是要替郎君好好庆祝一番赐婚的事,席间,郎君衣衫被酒打湿,不得已前去更衣,没想到……”
赵瑾棠走得很快,听见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生了怒意,“你们就没人跟着同去吗?”
“本来是跟着的,但郎君说巴掌大的地方,何至于如此防备,便让属下在门口等了。”
赤羽与绪风一左一右跟在赵瑾棠身后,几人急匆匆往府门外赶。
行至半路,听见这么一句话,赵瑾棠顿时停下脚步,回头去看赤羽,确认道:“你家郎君当真是这么说的?”
“啊?是这么说的,属下记得很清楚。”赤羽愣愣回道,说着,他又摸了把后脑勺,嘟囔道,“我们都觉着奇怪,往日里,郎君不会特意说这些话的。”
言语间,赤羽也渐渐回过味来,他瞳孔微缩,猛一下抬头,道,“二娘子,难道郎君他……”
赵瑾棠紧绷的心弦一下就松开了。
沈允执,分明就是故意让人给掳走的。
恰在此时,方伯从院外进来,手中拿着封信,“二娘子,方才门倌来报,有个小童送了这信来,叮嘱一定要您亲自拆开。”
赵瑾棠视线落在信件上的特殊花纹样式上,神色完全缓和下来,眉眼松开。
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