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允执,你在大殿上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你当真要入赘元家?这元家祖上是积了多少功德,能得一个王爷当赘婿!”
沈宴闭眼假寐,听见赵睿这话,他眼睛都没有睁,面色淡淡,心中却是情绪翻涌,喃喃道:“是我积德才对。”
正是因为不想再一次失去赵瑾棠,沈宴才会选择用这个方法。
众人以为他与赵瑾棠是情投意合,实际这不过是他为了将赵瑾棠留在身边的非常手段罢了。
毕竟,直到如今,他的心意都只被赵瑾棠当做是胡闹而已。
但那又如何?只要赵瑾棠在身边,只要她平安无事。
与此同时,元家马车。
元则礼此时还恍惚着,方才那一路上,都有许多人向他道贺,恭贺元家与王府的婚事。
说实话,他是真没想到赵瑾棠与沈宴会闹这么一出,先前担心被赵桓怀疑,遮遮掩掩。
没想到如今,竟然就这么水灵灵地暴露于人前,如此明目张胆。
赵瑾棠看向元则礼,笑道:“阿兄,怎么了?”
元则礼叹了口气,回答道:“大殿赐婚的事,是你与小王爷共同商定的?都没让我有个准备,我如今心还在嗓子眼呢。”
“是允执的主意,我事先也不知道,”赵瑾棠说这话时语气无奈,但没有任何指责的意味,她眉眼带笑,轻轻摇了摇头,“随他去罢。”
元则礼点头,没再说什么。
说到底,他们二人最后如何,都只是他们的事情。
元则礼眼眸微垂,静默不语,他面前忽地浮现出元婉仪笑意盈盈的模样,心中酸涩,若是妹妹没有亡故,如今也该到了议亲的年纪了。
马车里忽然陷入沉默,赵瑾棠也敏锐察觉到了元则礼的情绪变化,她欲言又止,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二人一路相顾无言,回了府。
——
翌日,破晓时分,天边泛起鱼肚白。
赵瑾棠心中记挂着云妩中毒之事,早早便醒了,她躺在床榻上,盯着帷幔出神,计划着入宫的事情。
直到晨光透出窗缝,落在帷幔上,她才收敛心绪,往屋外唤道:“翠微,丹桂。”
赵瑾棠话音刚落,屋门应声推开,丹桂从外头疾步走进,她抬手将帷幔往两边挂住,开口道:“二娘子醒了,翠微姐姐被夫人喊去了,奴婢服侍您起床。”
“被阿娘喊去了?”赵瑾棠露出些许疑惑,抬起手来任由丹桂将衣衫往自己身上套,继续问,“可有说了是什么事?”
丹桂眨了眨眼睛,小声道:“二娘子,府里都传遍了,说昨夜宫宴圣上为您与镇北王府的小王爷赐婚了,还有人说,昭国人想让您当他们的皇后呢!”
“这消息传这么快?”赵瑾棠自己理了下衣袖,带着几分笑意道,“阿娘怎么也不直接问我,我才是当事人。”
丹桂被自家二娘子这兴师问罪的小模样逗笑了,服侍她洗漱后,又将人带到梳妆台前坐下,这才继续道:“夫人说不定是怕二娘子害羞呢,奴婢是真没想到,二娘子您居然会成了王妃!”
“幸好小王爷求赐婚了,否则若圣上真答应了昭国人的要求,那二娘子可算是远嫁了!”
赵瑾棠笑笑,不置可否,丹桂手脚麻利,很快给她梳好了头发。
“你这梳头发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赵瑾棠起身,往门口走去,“走罢,我们去见阿娘。”
赵瑾棠到元家夫妇院中时,恰好瞧见宋卿池与元伯山二人坐在椅上,不知在问翠微什么,时不时扭头去看元则礼。
元则礼微微垂眸,在旁边安静听训。
“阿娘,阿爹,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赵瑾棠走过去,朝着二人福身行礼,她低着头偷摸侧首看向元则礼,皱了下眉头,想知道如今是什么情况。
元则礼朝她摇摇头,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见赵瑾棠过来,宋卿池瞬间起身,将她往自己身旁拉,担忧询问道:“窈窈,你告诉阿娘,你与小王爷可是真心的,若是……若是不愿意,这个婚约我们不要也罢!”
元伯山也连声附和,道:“你娘说得不错,若是你不愿意,我们……”
“阿娘,我……我与允执对彼此是真心的,”赵瑾棠主动出声,给他们吃了个定心丸,“我本想寻个好时机与你们说,谁知昨日事发突然,才让允执直接向圣上求了圣恩。”
“爹,娘,这回您二人该信儿子说的话了罢?”元则礼起身,说道,“退一万步说,窈窈嫁去王府,总好比远嫁昭国好不是吗?“
宋卿池叹了口气,“说得也是,不过那昭国的什么郡王爷怎么就偏偏瞧上了窈窈啊?”
说着,她又十分焦急地看向赵瑾棠,急忙开口确认:“窈窈,咱们拒绝了昭国,会不会惹上什么麻烦啊?你会不会有危险?”
赵瑾棠看着屋内为自己担忧打算的亲人,心中暖流涌过,她实在是不想再对元家夫妻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可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轻声安抚道:“阿娘,您与阿爹就放心罢,女儿心里有数。”
从院中离开后,赵瑾棠又去了趟书房,赶在元则礼离府前,将刚写好的信件递到他手边,道:“阿兄,劳烦你替我将这信送到允执手中,他知道该如何做。”
元则礼颔首:“放心罢,可还有其他事情?”
赵瑾棠摇头,云妩中毒的事情她得尽快弄清楚,这事交给沈宴去办,她最放心。
看着马车渐渐远去,赵瑾棠脑海中却又不自觉浮现出昨夜上官尧看向她时,面容上带着的古怪神色,心中忽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上官尧此次隐藏身份潜入上京,一定不简单,只是,到底是为了什么?让他如此冒险?
赵瑾棠心念数转,吩咐道:“翠微,准备马车,我要出去一趟。”
“是,奴婢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