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众人也没想到,元则礼亲妹会领着人去青州,更是主动献粮替青州解决了燃眉之急,救百姓于水火。
无论封赏什么,这圣恩落在元家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
时值午时,日头正好,清风微扬。
长乐巷,袖玉堂。
沈宴手托下巴,撑着脑袋看向赵瑾棠,眼神专注而温柔。
“看我做什么?”赵瑾棠放下手中的热茶,抬眸回望,将眉梢轻轻往上一挑,下意识摸了摸脸颊,问道,“脸上有东西?”
沈宴摇头,嗓音含着笑:“没有,就想看看殿下。”
赵瑾棠:“……”
如此直白的话让赵瑾棠手上的动作不由得顿住,她轻咳一声,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主动避开了沈宴的视线,“阿兄还在病中,这么着急让人叫我做什么?”
“前些日子我与安王见了一面,”沈宴接过赵瑾棠手中的茶壶,主动替她斟茶,低声道,“殿下可知道他说了什么?”
赵瑾棠怔然:“小八?他能说什么?无非是些游湖踏青的趣事儿罢了。”
先帝血脉子女众多,但夭折的也不在少数,除了赵瑾棠与赵桓之外,如今尚在人世的就只有安王赵睿,以及已经出嫁,常年在封地的两位公主。
说起自己这几位至亲,赵瑾棠的脑海中又不由得浮现出一道娇俏人影来——赵婉。
赵婉乃是大邺当今天子的同胞妹妹,赵桓自小便十分宠爱这个妹妹,要什么给什么,将人宠得无法无天。
本该无忧无虑长大的小公主最后却死于非命,她的死更是成了肃王谋逆谣言四起的导火索。
而今仔细想来,当初赵婉的死恐怕也不简单,与赵桓也脱不了干系。
也许对于赵桓而言,就算是同胞至亲又如何?一条人命而已,有价值便利用。
为了至尊之位,一切都值得。
至于当初赵桓为何会选择利用肃王兄登上皇位,而不是选择安王,也只是因为安王的母妃没有强大的母族撑腰,也不受宠。
正因为如此,才没有人愿意相信肃王赵珩是真的不贪恋权势,只想做一个闲散王爷。
连她自己,最后也逃不过被怀疑猜测的宿命。
沈宴抬眸,定定地看向赵瑾棠,似乎是不想放过她的任何情绪,只几秒,他便开口道:“昭国有意与大邺联姻,若是不出意外,九月底昭国就会有人来了。”
闻及此言,赵瑾棠纷飞的思绪慢慢回收,她面上多了些惊诧之意,眼前又断断续续地闪过许多片段,冰冷的手触碰皮肤的感觉记忆犹新,让她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脸色都变得古怪起来。
“殿下?殿下?”沈宴皱眉,探手握住赵瑾棠的手腕,再次开口,“殿下,你怎么了?”
温热自掌心传到皮肤深处,赵瑾棠恍然,她回过神来,轻轻摇头,将这些混乱的记忆打散。
赵瑾棠蹩眉,语气很是困惑,道:“联姻?上官尧这是又想做什么?”
赵瑾棠与上官尧,二人自战场相识,是惺惺相惜的对手,亦是你死我活的宿敌。
在昭国皇宫的三年,赵瑾棠对上官尧有了更深的了解,此人阴险狡诈,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被她断了腿后,性格更是变得阴晴不定。
初入昭国时,赵瑾棠原本以为上官尧会将自己抽骨扒皮,毕竟,他对她恨之入骨。
谁曾想,上官尧只是命人将她关入宫室,给她下软筋散,又故意断了她的水粮,饿着她,折磨她。
也经常大半夜地坐在她床榻边,将冰凉的手贴在她的面颊上,也不做别的,二人就是大眼瞪小眼,整宿整宿的。
不过说起来,他与赵桓的确都是一丘之貉,这也难怪当初两人能够一拍即合。
不过,也算得上有魄力,虽是剑走偏锋,但结果尽如人意,也将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
“上官尧。”沈宴慢慢重复,嗓音似乎又低了几分,他垂着眼眸,盯着面前的茶水,轻轻浮动的涟漪如同搅在他心上,掀起了大片的波澜。
方才赵瑾棠的失神他怎么可能没有发现不对劲。
一想到赵瑾棠被困在昭国皇宫三年,沈宴便忍不住戾气横生,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无论赵瑾棠在昭国经历过什么,他只知道,上官尧该死!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赵桓,更该死!
赵瑾棠本该是大邺最金尊玉贵的人儿,她本该驰骋疆场,本该荣耀加身,本该是这世上最潇洒恣意的少年人!
然而,三年时间晃眼而过,一切终究物是人非。
二人正说着话,外头传了动静来,片刻后,丹桂清脆的嗓音自门外响起,带着几分欢快:“二娘子!二娘子!主君和夫人请您尽快回府!”
赵瑾棠看向沈宴,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指指门口,她走过去打开门便瞧见翠微站在旁边满脸无奈,丹桂则是满脸欢喜。
赵瑾棠笑道:“什么事啊,让我们小丹桂这么开心?”
丹桂神神秘秘地凑过去,捂着嘴巴小声道:“宫里来人了!听说是专门来找二娘子您的!”
宫里来人,还是专门找她的?
赵瑾棠稍加思索,便也明白了,多半是青州的事传到赵桓耳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