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松了口气,语气担忧:“您没事罢?自从李家命案在京中传开,您就常常走神,可是想起当初在云白庄的事情了?”
翠微说的是元家二娘子为躲避李家三郎的为难跳湖的事情,不等赵瑾棠回应,翠微便宽慰道,“您别多想了,一切都过去了,这李家两位郎君到底是什么人害死的,与我们何干?”
“知道了,”赵瑾棠莞尔,李家灭门的消息已经被刑部及时压了下去,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这件事,在消息传开之前,她自然不可能与人说,“方才你们要与我说什么?”
“奴婢是想问,松鹤苑可还有什么东西要置办,奴婢好带人在主君与夫人来上京前准备妥帖。”
赵瑾棠看了眼翠微递过来的单子,笑道:“我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来,暂且如此罢,阿娘向来节俭,等他们来了上京再瞧瞧。”
“是,二娘子。”
屋外溜达进来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崽,圆滚滚的,憨态可掬。
它进屋便直奔赵瑾棠,在她脚下打着转,“喵喵喵”地叫个不停。
“叫得这般厉害,可是饿了?”丹桂抻着脖子瞧了眼小猫崽,奇怪道。
赵瑾棠俯身将它抱进怀里,揉揉它的脑袋,转头吩咐道:“丹桂,你去厨房找点吃的来。”
说着,她又注意到小猫崽一直咬着自己的衣袖,往窗外瞧,随即便将翠微也支开了。
“翠微,时候不早了,你去给阿兄送点吃的,还有衣物,看这情况,今日阿兄怕是又不回来了。”
自从李子衡入狱,大理寺那帮人立马换了嘴脸,看人下菜碟,经常故意给元则礼使坏。
一开始还好,忌惮着李子衡未被革职,可时间久了,众人便觉得他是要真完了,便开始毫无顾忌起来。
经常拿一些积压的陈年卷宗给元则礼,让他整理重录,故意为难于他。
元则礼不想多生事端,便由着他们为难。
更重要的是,他刚入大理寺不久,许多事情都是在摸索阶段,就权当学习了。
翠微和丹桂刚走不久,只听外头传来动静,不多时,沈宴便出现在了门口,厚实的大氅上落了些雪,应当是在墙下站了许久。
赵瑾棠看了他一眼,看见他的狼狈样,起了些逗趣的心思,“王爷如今翻墙真是越来越熟练了,微微停顿后,她继续道,“挺废赤羽罢?”
闻言,沈宴难得有些不自在,他抬手握拳,掩在嘴边,轻咳了几声,含糊道:“我哪知道有天会沦落到要翻墙见你的地步……”
“什么?”赵瑾棠故意装作没听清他的话,再次开口。
“没什么,”沈宴很快恢复了往日里的散漫样子,他走过去,站在赵瑾棠身前,俯身挠了挠小猫崽的下巴,语气略带不满,“小没良心的,派你当个先行官,你倒好直接住下了。”
赵瑾棠低头瞧着小猫崽,只见它舒服地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她抬头看向沈宴:“还没问过呢,它叫什么?”
沈宴没有起身,就着这个姿势与赵瑾棠对视,二人距离猛然拉进,呼吸都好似交缠在一块儿了。
赵瑾棠眼神毫不躲闪,身体却不自觉地往后缩,沈宴单手撑在桌子上,又顺着她的动作稍稍往前。
直到见赵瑾棠的眼底有了闪躲之意,他才如同计谋得逞一般,慢慢悠悠直起身体,心情颇好地回答了刚才的问题:“尺玉儿。”
“尺玉儿,倒是也衬你这通体雪白的模样,”赵瑾棠低头,将心里的奇异感觉压了下去,她慢慢吐出口气,将话题转移了,“你今日来找我,想必也是知道了李家的事情了罢。”
“看来太师府暗卫的死,还是让袁家警觉起来了,否则,也不可能会这么快便对李家人出手,还知道利用枯木杀人,祸水东引。”
沈宴坐在旁边,听着赵瑾棠分析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他点头,猜测道:“那日的黑衣人应该是没想到会在太师府遇上我们的探子,两人动手时惊动了暗卫,匆忙之下,也没有来得及处理尸体。”
这话在理,若是暗卫没有被惊动,更没有死,那么,太师府现在恐怕不会这么快反应过来。
而且说不定此时,袁家的私盐生意早就捅到赵桓跟前了。
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让袁家起了怀疑,更是先一步对李家动了手,将主动权掌握在手中。
如今,李子衡还在刑部大牢,李家族人一死,赵桓必定会认为是有人故意挑拨君臣关系。
若是没意外,恐怕李子衡马上就会被放出来了。
——
范新允从宫里出来后,他本想立马去刑部大牢将李子衡放出来,行至半路,又改了主意。
李家灭门这事儿来得太凑巧了,他心中还是隐隐觉得有些觉得不对劲。
他得再去停尸房瞧瞧,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些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没想到才到停尸房门口,有衙役就匆匆跑过来,喊住了他,“大人!大人!”
衙役跑过来,神色凝重道:“方才兄弟们巡查时,瞧见有人偷偷摸摸从您房间出来,只是隔得远看不清长相。”
“属下怕有什么意外,进去查看时,发现了这个。”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本账簿来,递给了范新允。
账簿有大半已经被鲜血染红了,里头的一些字迹都有些模糊。
他一目十行地扫过去,瞳孔骤然一缩,拿着账簿的手都忍不住用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内容。
“大人?”
“可有追到那人了?”
“谁?”
“放账簿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