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将笋干、竹荪干、木耳干放水中泡发,舀上一碗绿豆粉,加两碗水置于盆中翻拌至无颗粒。
这会锅已占满,需得等猪油炸出才可溜出粉皮。
平安索性去杂物房挑来一条鲤鱼,和一些虾子,先将配料备好。
鲤鱼去皮、剔骨,鲜虾去头、剥壳,将它们分别剁成颗粒状的肉茸。
一半鱼肉加入二两油渣,一束韭菜,另添陈皮、姜末、葱丝、甜面酱、胡椒粉、酱油、少许盐腌制入味。
另一半鱼则与切碎的虾肉、笋尖、竹荪、木耳混匀,加入黄酒、姜丝、葱段腌制片刻后,将姜丝、葱段挑出。
平安掀开锅盖再看,这会锅中油水丰盛,面上的肉片两侧微微蜷曲焦黄,正浮在油上冒泡。
平安舀上一勺细油水细看,油汤澄澈清亮,正正好。
她立马抽出柴火,往油罐里扔上一把黄豆后,快速将锅中猪油沥出倒入。
至于那些油渣,则放在沥网上继续过滤,底下放个盆接着。
平安提着油罐耳朵,将它搬到角落冷却。
今儿这肥肉熬得还不错,她掂量着这重量,起码出了五六斤油。
就着锅中的薄油,平安将鱼虾肉粒放入锅中小火煸炒,待炒至变色,盛出放凉,入焯水的笋子、竹荪、木耳,下酱油、胡椒粉、麻油翻拌均匀。
她今日想做两样兜子,一味山海兜子,一味鲤鱼兜子。
有了馅,自然得将皮蒸出。
这会另一侧的锅中水已沸腾,平安取出箩子,刷上一层薄油后,一手拿箩,另一手舀入一勺粉浆。
待粉浆入盘,左手快速旋转,使得粉浆迅速铺满箩盘。这样做出的粉皮才会厚薄均匀,吃起来细腻柔韧。
将凝固的粉皮过凉水,剥出放凉,再舀入粉浆,继续烹熟。
如此重复半晌后,平安手边已叠出一层洁白的粉皮。
将粉皮切成方形,中间放入馅料,四面堆叠折好,一个个洁白莹润,圆圆鼓鼓的兜子便出炉。
这会,里脊肉中的汤水已然熬干,平安将肉片捞出熄火。
“榆明!”平安跑到堂屋去寻人,见木头这会正围在爷爷身边闲聊,忙朝他招招手。
“娘子,咋了?”
平安指着盆中的肉片,对他道:“你把它们放在外边晾晒,记得拿细布挡一挡虫子。”
闻着飘香的肉片,木头眼巴巴地盯着看了半晌,暗自咽了咽口水。
“你吃一片。”平安好笑地递过筷子。
“味道可够?”
“勉强吧。”木头抿了抿嘴,接着道,“香味却是足够了。”
“好,先晒着,到时候咱们吃再涂上一层甜酱。”
“甜的?”
“正是,我要做的就是甘露脯,咱们往后出去都可以带在身上做干粮,免得腹中无油水容易饿。”
“成。”木头边往外走,边应道,“还是娘子心疼我。”
做完这些,剩下几道菜就简单许多。
平安出去看了看木头晒的东西,帮爷爷做了会竹编,便接着回了灶房。
今日的晚膳,平安用鱼头、鱼骨炖了一盆鱼汤,将包好的山海兜子、鲤鱼兜子蒸制片刻后,备好醋碟、麻酱、酸梅酱、芥辣酱供蘸取。
剩下的那些绿豆粉浆,她加了些面粉与少许盐,丢入一把洗干净的小河虾,下入油锅慢炸,白色的粉浆与灰色的小虾在高温下瞬间凝固变红,鲜虾的香味亦随着晚风吹遍整个小院。
有了荤菜,素菜自然必不可少,紫苏丝瓜,清炒雍菜,亦是当季时鲜。
自家种植的丝瓜新鲜采下,刮掉丝瓜皮,切成滚刀块,入蒜末、姜丝一同煸炒,待丝瓜煸出水分,受热变软,则撒入紫苏、盐、与少许水继续焖煮。
如此做出的紫苏丝瓜滑嫩水灵,入口香软自不必提,最神奇的是它竟有股淡淡的荤香。
雍菜喜水,也可伴水而生,只择取顶端新发出的嫩叶,看着青翠欲滴,吃起来也是香嫩可口。
这兜子深得爷爷与木头好评,爷爷喜欢兜子的软糯爽口,木头喜欢兜子的新奇与鲜嫩。
这当日新鲜捕捞的大河鱼虾,自清澈流动的活水中长大,这会吃起来不但无一丝腥膻,入口更是满满的鱼虾鲜味,更别提还加了其它口感丰富的佐料。
两样兜子虽都加了鲤鱼,可味道与口感却各有千秋。
鲤鱼兜子既有鲤鱼的细嫩,又兼有油渣的油润酥脆与韭菜、陈皮的芳香,入口芳香浓郁,油而不腻。
而山海兜子,因着有山货,又有河鲜,故而得名,这会没有新鲜蕨菜,平安也是因地取材,用口感同样脆嫩的竹荪与木耳代替。在她看来,山海包容广阔,可容纳万物,多几样少几样配菜都成。
这兜子乍入口,初初品尝到的是薄韧粉糯的粉皮,紧接着,鱼虾的鲜甜霎时涌上味蕾,再细细咀嚼,山珍的鲜与清脆便跃然而出,粉糯、鲜甜、脆爽各种味道交织,融合于馥郁的香味之中,在舌尖绽放丰富的口感。
若是再蘸上自己喜欢的酱料,那味道、风味则更上一层楼。
金黄酥脆的虾饼在桌上也没受到忽视,轻轻咬上一口,自己便能清楚听到酥酥脆脆的声音回响在耳畔。
微咸的酥脆饼皮与清甜的虾肉也是绝配,酥脆与嫩弹,甜与咸,在这块小小的饼中综合得正正好。无论是用来果腹,还是用作零嘴,都不失为一道好菜。
待吃完饭,再喝上一碗雪白香浓的鱼汤溜溜缝,一家人整日的辛劳便在此刻得到抚慰。
冒险捕鱼的事不能和爷爷说,等用完膳,忙完家中杂物,夫妻俩便早早关门,一同围坐在桌前开始数钱。
“这么多!”木头望着桌子上堆积的铜钱,震惊得目瞪口呆。
“怎样?”平安喜滋滋地将铜板穿串收好。
“娘子,咱家攒了多少钱了?”木头好奇问道。
平安看了看自己记的账,心中默算片刻,报出个数:“大概是十一二贯。”
“你可太厉害了娘子。”木头揽住平安,上前就是一个猛虎嗅花。
“好了,好了。”平安实在难以抵挡他的热情,掰了半晌,才将他推开。
嘴是推开了,可手却依旧如藤蔓般挽着她。
“咱们想要建个新房,这点钱可远远不够。”平安指着钱匣,依靠在他肩侧叹了口气。
知晓她怕是又有了想法,木头将她揽入怀中:“娘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平安笑着挽住他的腰,正欲开口,却对上他意味不明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