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着酒香悄然向女子靠近了些:“你们这酒很香,让我想起了中原一缕春风。”
女子好奇道:“你在中原也喝过这样的酒吗?”
“中原没有这样的酒,但中原有的可多了。”
“哦?”女子盈盈笑着往酒碗里添酒:”那中原都有些什么呀?”
领头人哈哈大笑,手略过酒碗朝着女子手上滑去:“中原?江南烟雨,十里桃花。紫霄金顶,青山隐隐。平川沃野,吐纳百川。那繁华壮丽,灯火阑珊是说也说不尽啊。”
女子不动声色将手抽回来,目光流转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那人见状更是将一小枚银制蝴蝶塞进她的手中:“你在这苦寒边塞呆久了,还不知外面世界有多广阔吧,中原美丽的样式可多得多。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是取个人头,等拿了赏金,自然享尽人间极乐。姑娘如此貌美,留在这苦寒边塞作甚,你在凉州为我多家打探,届时我带你去中原也享享荣华富贵如何?”说罢便将画像取出在女子面前展开,女子探头朝画像望去,摇了摇头:“画得一般。”
“谁问你这个?”领头人拧眉:“边塞粗鄙女子懂什么,这是金陵最好的画师画的,他可见过这妖女本人,可谓是最像的。”
女子被这么一说,还当真不服了。指着画像就开始指指点点:“你瞧瞧这眉毛,简直就是团墨。这嘴,是用朱砂随便抹上去的吧,那眼睛一点神都没有,这是人还是鬼,看上去难看死了,都没画出人家一半神韵。”说着见他们还不信,女子直接跑去柜台拿了毛笔,又在画像上涂涂抹抹:“眉毛没那么短,这眼珠子简直像两个点,画得都是什么呀这是,脸部轮廓还需在清晰些......瞧瞧,这不就好多了!”
领头人将信将疑举起画像,此时女子脸上的纱巾也缓缓坠至肩头。他看了眼画像,又看了眼女子,再看了眼女子,又看了眼画像。
“你......你是谁?”
“我?我叫易雪清啊。”
“什么?”领头人抬眸,只见骤然寒光现,不过一瞬,血光四溅......
还未等众人惊愕回神,那枚银制蝴蝶就已经插进了领头人眼里,易雪清对着他莞尔笑道:“你这蝴蝶制得太粗糙了些,我不喜欢,还有啊,我刚才中原出来,现在回去不太好吧。”
众人一惊,纷纷抽出刀剑朝着她砍去,却纷纷落了空。再一看,刚刚还在原地的女子已没了人影,众人慌张朝四周张望,只听又是一声惨叫,一人长剑被夺脖颈也被扭断。
中原赏金最高之人,武当之上连杀数十人的事迹他们又怎么会没有听说过,即使来之前做足了完全的准备,但在这突发情况下,几人不要说什么摆什么阵,连暗器都不知道怎么掏了。不过愣神的功夫,青锋就已划过咽喉。
领头之人捂着眼睛气急大喊:“快摆阵!快摆阵!”
听到老大发话,乱作一团的几人方才匆匆摆阵朝着易雪清攻去,所过之处,桌椅具碎,酒肆墙壁亦被裂开。却见易雪清凌空而起,身形如电,直朝阵眼刺去,一记鬼斩,真气爆裂,那方才组起的阵法顿时四分五裂。
领头人睁着那只有一只可见的眼睛,血色模糊里惊惧看着自己兄弟被杀。青峰在她手里似染上了一缕红色煞气,阵法皆散,剩下几人在她面前就如待宰羔羊。
这就是横扫中原武林的战力吗?此时此刻他显得有些后悔,曾嘲笑武当山上那些同行无能,自己当时带着几个兄弟下注亦是输去了大半身家,只恨自己当时被事拖住,未能伤武当山。方言若自己在场定能取了这妖女首级,如今想来,自己上去恐也落不得好下场。
趁手下拖住那妖女之时,他赶忙起身上楼躲进一处客房。
没等他多喘一会,脚步声便已逼近。掏出手中的暗器,想着大不了同归于尽之时,却听得外面传来她的一声惨叫!
“哎呦,疼!”易雪清身子还未探进去,耳朵就死死被拧住了。而在这里能拧她耳朵的人,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还敢往里面探!”南灵边揪着人边往后拽,望着满目狼藉和一脸无奈的李掌柜,身子气得都气得发抖:“怎么就那么不长记性呢?又拆人家酒肆!长刀我都给你收起来了,这样你都能惹事,空手夺白刃是吧,把剑给我放下!来来来,我闻闻你是不是又喝酒了?”
易雪清边护着耳朵边往房门内瞅,还不忘给自己喊冤:“我没有啊,我这次真的是被迫防卫啊,他们要杀我啊。你看看我都受伤了,疼嘛。”
岂料,还没来得及呜咽呢,一巴掌就拍头顶上了:“对对对,你受伤,破点皮你受伤,下面的都快到奈何桥了。我告诉你,实在不行我就把你卖了,我拿着钱我回江南给医谷购置产业。老娘自活得逍遥自在!省得跟你在这干苦工!”
南灵骂得正欢,忽然!虚掩的门猛然被踹开,一点锋利银芒闪出,直奔两人而来!
易雪清正想道小心,却见一道残影从眼前闪过,再一瞬间只听一道闷哼,那人另一只眼睛已被南灵戳瞎,又被其狠踹一脚,砸在墙面上哇哇吐血。
“我他娘教训人呢,滚远点。”
南灵自幼在医谷中,重礼仪,懂风范。不要说在江湖上,去到任何一个世家礼仪教养都不逊大家闺秀,被这死丫头给带的,什么礼什么仪?什么文雅,什么云梦泽蝴蝶,她现在是她蝶!
易雪清捂着脸,模样甚是委屈,哆哆嗦嗦道:“我没有想要招惹他们啊,那我不就是因为没钱吗?我钱都让你收了,否则我也不至于为了一两碎银子给人家倒酒啊,这才被认出来的嘛。”
话音刚落,南灵又拽上来了,拖着她边走边骂:“还提钱!你好意思吗?你那钱我收得错了吗?若不是你喝多了把人家店砸了,我们至于给人家酿药酒作赔偿吗?我天天一身酒味,不知道以为我才是那个酒鬼呢。你看看,你看看!那桌子椅子那墙!店里面都没人了,估摸又没付钱跑了吧,这都得多少银子,白云间在凉州几个钱啊,都要被你败光了!我告诉你,我绝不会给你赔的!李掌柜,人我扔这了,要杀要剐你让马帮看着办!”
当初来到凉州后,他们自然是马不停蹄就赶到这燕云酒肆,上上下下找了个遍,把人老板吓得不轻,什么蛊?什么南疆?人家只是个帮道上打理产业的,上来就见过蛊医啥意思?
易雪清一开始当人家隐居了不乐意再管俗事,给他们装傻充愣。去试人家武功,结果一掌给人家打得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人一家老小差点跟她拼命。老板虽不会武,但店里面是有打手的,初来乍到的,若非白云间出手,易雪清恐怕刚逃出中原悬赏令,又得上凉州的通缉榜。
后来白云间动用关系查明这燕云酒肆确实是凉州马帮的产业,而酒馆老板是土生土长凉州人,是那帮主的亲表弟,没啥出息,武不成文不就的。家里面便求着表哥给找了点路子,打理这道上的燕云酒肆,二十多年了孩子都成家了。老实巴交,平时全靠表哥罩着,一点武功都不会,连蛊是个啥玩意都不知道。
白云间在凉州纵横二十年,马帮帮主与白云间也算深交,其中自是无假,可易雪清这人不死心啊。三天两头的往酒肆里跑,非要试探点啥,给那老板烦得啊,又因白云间的缘故不敢得罪,马帮可都以为这丫头是白云间的私生女,好声好气应对着。时间久了,远远一瞧见这小姑奶奶来了,麻溜的就开始躲,留着老板娘喜笑颜开留着收钱。回回喝闷酒,但这死丫头什么性子,酒喝多了定出事。
果不其然,有天傍晚酒肆里来了伙人,这丫头原只是如往常点了酒干坐着等。可偏偏那日她桌子上是店内最后一坛烧刀子,那伙面横目凶的,要得就是烧刀子,通常情况下,懒得惹事的给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