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西亚·艾斯特死了。

她在边线指挥着侍从们为她做事的时候，由魔物组成的黑潮突然翻涌而来。

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那漆黑的潮水淹没了。

她们甚至没有下一秒。

红月升起来了。

在所有人，所有生灵，在神明的注视下。

天空之上的银月出现，从边缘开始碎裂。

然后，是一块，两块，三块的碎月落下来。

最后，是一整块月亮。

明明碎的无声无息，但看见的所有人的心中，那巨大的崩塌的声音久久不能平息。

……

守护神找回那条黑鱼的时候，它是在深水女士的手中。

守护神忽然笑了起来。

祂说：“是你呀，深水。”

深水女士深蓝色的长卷发如同在水中一样散开。

她猩红的眼睛看向了守护神，手心里面还停着黑鱼，黑鱼有点向游过去。

但黑鱼顾及着深水女士，害怕地不敢游动。

“好久不见了，守护神。”

深水女士不愧是在怒恩身边最久的鱼，她面对神，完全没有任何敬畏。

在她的心目中，只有怒恩那样与生俱来的才是真正的神。

而不是像守护神、还有火神这样的，二代神明。

二代神明不是因为祂们有类似人类父母那样的关系，而是因为，祂们在成为神之前，还有着不属于神的‘人生’。

祂们不是神。

只是成神。

深水女士一向高傲，面对祂们也是一样。

她伸手握住了黑鱼，说：“看来，我有一个不错的鱼苗。”

“怎么？”深水女士看向守护神，说：“你要它？”

不等守护神说话，深水女士说：“那可不行，守护神，它是深水的眷属，它属于这里，虽然做错了一点事情，但它毕竟是一条黑鱼。”

黑鱼一动不敢动，它蜷缩着身体，既害怕又在期待着什么。

它也听到了深水女士的话，它小心地从露出的小小缝隙里面往外看去。

它看到了守护神冷淡的面容。

它打了一个寒战，然后它想到了商信。

它们之间，原本是并不信任的。

而且，那只魔物很可恶，黑鱼不喜欢它，但商信还是将它带在身边。

黑鱼有时候都想悄悄地，鼓动飞鸟一起，它们一起把这个不属于动物的家伙丢掉。

但黑鱼知道，下一秒，飞鸟就会找商信告状。

所以，它只是想一想。

“但现在不是了。”

黑鱼听到守护神说。

“虽然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不值一提的守护神，不过，深水。”

守护神露出微笑，金色的光芒从祂的脚下蔓延，成型。

深水女士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被囚禁在金色的立方体里面。

就像是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房间。

包裹着黑鱼的立方体飞跃出来，落在了守护神的手中。

“毕竟我是守护神，而你，只是眷属深水女士。”

深水女士动不了了。

她的身体被锁在立方体中。

她震惊，不可置信，然后愤怒的深蓝色长卷发染上红色，她愤怒地说：“你要和我们为敌吗？！守护神！”

守护神的手心中，黑鱼身上的立方体被撤掉，散落的金光在周围很快地消失。

守护神微笑着，祂又变回那个温柔的守护神了。

“怎么能这么说呢？深水，毕竟你又不是怒恩。”

然后，守护神举起了黑鱼，在它茫然的目光中，说：“该你了，小鱼。”

黑鱼：“什么？”

它还没有意识到什么。

守护神放开了它，看着黑鱼在空中下意识地游了两圈。

然后说：“该你表态了，小鱼，你是要做回那鱼群中不起眼的一条小鱼，还是和我一起回去？”

黑鱼待在原地，它想说，它为什么既不能是鱼群中的小鱼，也是能够和祂一起回去的小鱼呢？

但黑鱼知道，这不是祂要的答案，也不能是它自己的答案。

黑鱼看着深水女士，她已经恢复了她从容的姿态，哪怕现在还是被囚禁着，也还是高傲地俯视一切。

黑鱼心里点头。

也是，毕竟那是深水女士。

她是所有黑鱼的领头鱼。

在很久以前，她的意志就是鱼群的意志，她要跟随怒恩，鱼群也随着她一起跟随，她的指令就是鱼群的方向。

不过那真是现在黑鱼需要的吗？

黑鱼看看那边的深水女士，再看看旁边的守护神。

然后，它想起了商信。

想起了芙芙丽尔的白面包。

想起了讨厌的兔子，讨厌的藤蔓，不讨厌比较喜欢的飞鸟。

还有，它遇到的，温柔的，热闹的，可恶的人。

最后，它想起了商信送给她的童话书。

那本书还在商信那里，毕竟鱼保存不了那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