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时候感受不到温度的呢?她已经不太记得了。
是什么时候不能再触碰阳光呢?莱赛尼雅记得很清楚。
如果这是诅咒,她接受,如果这是报复,她接受,如果这是……爱,那就太让人恶心了。
施舍是爱吗?同情是爱吗?漠视也是爱吗?她不认为那是爱,她感到痛苦,她要逃离。
她戴着灵师们常戴的白色斗篷长袍,这是她们的象征,道路上,大街上,城市里,所有人都能够一眼分辨她们。
也为此得到很多便利,但神殿的规定很严格,是绝对不能做出欺压市民的行为的。她们理解,她们付出,她们接受。
于是,她们也为此受伤。莱赛尼雅一直,不,应该说从一开始就不理解,为什么要接受呢?
为什么要为此使自己受伤呢?
“因为责任,因为使命。“有人说:”你们便是为此成为灵师的,不是吗?”
她是吗?她不知道,她为此不解。
只是某一天,她得到了一句启示。
“既然如此不解,不如寻找答案,一直徘徊,是得不到回答的。”
给她启示的哪一位,是如同太阳般的高贵之人。
…
“我迟早杀了她!”漆黑长发的女士脸上出现一抹红温,然后她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作为倾听者的乌鸦却是听得嘎嘎直笑,它边笑边说:“亲爱的女巫,早知道你幼时如此有趣,我便该早点来找你。”
女巫没有回答乌鸦,她讨厌乌鸦,讨厌所有漆黑的事物,包括她自己。
乌鸦笑够了,梳理自己因为笑而变得杂乱的羽毛,说:“那么,女巫,你为什么会为此恨她呢?”
……
商信坐起来,压制不住的反胃和恶心感使她起身,走到树旁吐了出来。
西尼斯身边飘着捡来的树枝,她们准备今晚先在这里过夜。
看见商信醒来,西尼斯想叫她,但看到她在一旁吐的昏天黑地,默默地将一旁热的粥饭盛了一碗放在旁边降温。
等到商信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拿走一瓶水,漱完口,这才回来在一楼打扫干净的地方坐下来,拿起来吃了一大口。
乌鸦被放置在角落里,不说话,窝在鸟笼的横杠上。
它默默地打量着面前的人类。
商信讨厌这样的注视,于是伸手将旁边的布扯下来盖在鸟笼上。
西尼斯没有给乌鸦分去分毫的目光,他刚刚拿着蔷薇匕首尝试占卜出另外的信息,但是失败了。
送来的信纸也早已化作花瓣融入大地。
商信吃完饭,对西尼斯说:“给它布置个隔音罩。”
西尼斯抬手将物业隔绝出去,顺带将木屋也隔绝了。
然后两人就目前的情况进行分析,乌鸦的话不可信,她们除此之外还要另找方向。
最后西尼斯决定使用那面镜子作为媒介再尝试一下。
商信对此询问:“她不会离开森林吗?”
西尼斯对此回答:“她离开不了森林。”
于是商信让西尼斯再去找线索,她准备和乌鸦谈谈。
扯开白布,乌鸦红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商信,乌鸦说:“你看起来真漂亮,很像我以前见过的人。”
商信感兴趣地询问:“像谁?”
乌鸦却是在这时候扇动翅膀,眼珠带笑:“不如问问别的怎么样?啊,当然,我们需要先称呼彼此才行,我是雾尼,亲爱的女士,我该如何称呼您?”
商信:“可我不想告诉你,乌鸦,不如你先说说,你准备告诉我们,哪个女巫哪里去了?”
乌鸦雾尼欢快地靠近笼子的边缘,它的鸟嘴一张一合:“我会告诉您,她是个聪明人,所以她早已离开了森林,你们来晚了一步,如果再早一点您一定能抓住她,您比那个人类小子更加强大,所以您不会失败,但很可惜,您来晚一步,她早已离开。”
商信:“可我不喜欢这个回答,乌鸦。”
乌鸦雾尼笑了笑,说:“这样,不如让您的小鱼去一趟王都如何?它比我们更加便捷,能很快给您带来消息。”
商信盯着乌鸦,她的背后背包上,小巧的玻璃水缸中出现一团黑雾,然后又消失不见。
乌鸦见气氛有些尴尬,于是提高声音,它又说:“或者您其他的眷属也是可以,毕竟我们就在空隙之间生活。”
商信于是将白布重新盖住鸟笼。
她确认这只乌鸦不会说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商信注意到鱼缸,她敲了敲玻璃瓶身,然后坐在了火堆旁。
然后,商信感觉怀里多了什么。
兔子从她怀中探出头来,然后盯着笼子里的乌鸦说:“我们烤鸟吃吧。”
乌鸦没有说话,商信确定它能听到。
“再等等,”商信回答兔子:“等我们找到它的主人。”
没多久,西尼斯从二楼下来,他说:“休息吧,明天我们前往辛特拉。”
商信思考这个地名,然后发现好像离神树又远了一点。
她没有异议,于是一夜过去。
昏暗的环境,露水还在叶片上,不少节肢类的昆虫已经开始出来活动。
蜘蛛在暗处织网,一只飞虫专心致志捕猎,却不想一头撞上蜘蛛的蛛网。
飞虫奋力挣扎,最终在一片寂静中安静下来。
商信的肩膀上,兔子趴在她耳边悄悄说。
“我回去找了找,没有找到那个人。”
兔子的话引起商信的注意。
“但你见过她,鱼也见过。”
兔子因为商信的话开心地动了动耳朵。
然后说:“是的,是的,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了,我得找找,从别的地方。”
兔子思考了一下,然后说:“或许得回去一趟。”
兔子的话让商信想起那座孤涯。
以及那上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