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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只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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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末,高考出分,沈随的分数足够填报国内绝大多数985学校和专业。

除却最初的激动,越是这个时候,沈随反而迷茫了。

这天,姜南蕴下戏的早。太阳未落,天边渲染起大片橘紫色霞光,像渐变的草莓流心棉花糖。

两人吃过饭,一人一支绿豆棒冰,沿着影视基地的羊肠小道散步消食。

走到游廊,姜南蕴拨了下从木栏外攀出来的凌霄花叶,问:“还没想好填什么学校吗?”

沈随咬下一块冰,替她拨开另一边的,听见她问,眼睑垂垂,轻应了一声。

其实最简单的填报策略,肯定是选清华或北大,然后以分数为基准,哪个专业热门,将来好找工作,就选哪个专业。

但他这样纠结,显然是有她不知道的顾虑。

姜南蕴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心思,他总要渐渐学会给自己的人生做主。

含着一块绿豆冰,冰霜在她的舌尖绕了个弯,凉气跟着下肚。沉思一会儿,姜南蕴挺真诚讲:“要不,我给你找个志愿填报老师?”

沈随眼睛瞬时睁大,一口棒冰抿在唇边,要咬不咬的还挺可爱。

“别。不用。”他说。

“就知道你不高兴要。”姜南蕴猜也知道。

“......”

沈随顿了顿,理解两秒,才转过弯来。

他总没有办法很快反应过来沪城这边的语言习惯。

还记得最开始,有一次沈随水土不服,大半夜发烧拉肚子,躺在床上气若游丝了都,姜南蕴要给他打120。

他怕花她钱,说什么也不肯,只想着瞎熬过去。

姜南蕴当时也急,劈头盖脸斥他:“你不高兴坐救护车,我难道背得动你走去医院?”

那时的他都被烧迷糊了,还傻傻地说:“我没有不高兴。”

“我管你高不高兴?!”姜南蕴说着就侧身到一边,拨通了急诊电话。

生病的人当真脆弱,等她挂断,沈随的声音已经发酵到又低又委屈:“那是不是你不高兴了?”

“......对不起。”

“我没有!”

她面色沉沉地瞪他一眼。

生着病还绿茶的这么得心应手!

......

回忆里的她是鲜少的幼稚生动,一如此刻的她。

姜南蕴那张明艳的脸在歪头看向他时变得超级无敌可爱,只见她快速吮掉冰棍边边快要融化的冰,然后很无奈一摊手:“那我也帮不了你更多了。”

女人话的语调像被夕阳融化,在夏日晚风的包裹里温热又柔软,沈随的心却蓦然被她猝痛了一下。

“你已经帮我很多了。”他十分肯定说。

“有吗?”

“嗯!”

“......好像是。”姜南蕴称心一笑,“那你将来打算怎么报答我?”

沈随:“......”

姜南蕴佯作不满:“有那么难想?”

沈随当然知道她在说玩笑话,可他就是声音忽闷下去,说不出话了。

一个人在无路可走的时候,只要抓住了救命稻草,哪怕只是几缕草杆,也会本能地向对方承诺一些连自己都不知道将来是否真的能实现的东西,以谋求一丝希冀。

从前的他只想着求姜南蕴带走他,并没有真正思考过这个问题。后来她说他只需要好好学习,他就把不断攀升的成绩和名次当做目标。而当现在,她不再给他预设结果,他好像忽然就不知道自己的将来在哪儿了。

同班的方司宇早早就决定好要大学留学,等学成后再回来创业。

夏妍也跟他说过,想报考建筑相关专业,未来要不留遗力的建设家乡。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沈随才终于姗姗来迟的意识到,原来只有他,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

过去的他,走得是一条极明确的路。即使那条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也总归是有方向的。

而当此刻,无数条路摆在他面前的时候,当所做的每一个选择好像都变得重要的时候,权重越增加,他越是谨慎,就越觉得好像无路可走了。

要怪应试教育吗?但那似乎是他那样的人唯一可以改变人生的途径。

可这样的教育,他不禁去细想,它太过刻板了。

以至于很多人穷极一生,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活出怎样的人生。只知道死死攀住眼前人的肩膀,不能掉队,否则就会掉入万丈深渊。

直到,当他走到了队伍的最前端,以为那儿就是终点了,此后将一片光明。才知道,原来最前面的人,面对的是漆黑看到不尽头的无数条甬道。

他该往哪儿走,又何去何从呢?

半路无话,两人停在一个垃圾桶前,把吃完的棒冰棍丢进去。

姜南蕴顺势靠在一旁的凭栏处,忽然说:“你知道,我之所以会进这一行的原因吗?”

沈随骤然一愣,眨眨眼猜:“因为喜欢?”

姜南蕴好像知道他会这样回答,一脸洞悉后的浅笑,很轻地摇了摇头。

沈随怔忡几秒,好像完全不可置信的样子。

过去的许多次,他都曾听见她和她母亲不可开交的争吵。她大多避着他,越是这样,他总没法不在意的更加竖起耳朵。

争吵的内容基本上换汤不换药,要她停止娱乐圈的工作,回去平湖老家,找一份安稳的职业,再嫁一个可以值得托付的男人,简单又幸福的过完一生。

他以为,她是很喜欢演员这份职业,才会几次三番,又那样义无反顾地去对抗她的母亲。

俄顷,沈随有些艰难张口:“它难道,不是你的梦想吗?”

她低笑一声,似嗤似嘲。

沈随的喉管像被很轻微地呃住了。

姜南蕴也没反驳他什么,只是笑着说:“当初我可没想那么多,只是想找一份来钱快的工作。”

沈随默了默,问了个很傻的问题:“那你,不喜欢它吗?”

姜南蕴无声莞尔,眼睛都弯了:“没想到?”

沈随看向她。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五六秒。

她墨晶般的眼睛里流动的,是他读不懂的情绪。那缕情绪很淡,像雾,也像霜。

忽然,他听见她说:“所以沈随......”

她很少这样郑重其事地叫他。

“无论你选什么学校,什么专业。我都希望,它是你真心喜欢的。”

“如果不是,会觉得痛苦吗?”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话里并没有主语。听上去好像在替他自己问,又好像,是在替她问。

姜南蕴如同任何一个操心家长,仔细斟酌着用词:“可能大部分人都会感到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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