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新晟审视了她半响,转而看向病房,莫名道:“我看阿姨刚来医院了。”
他说话总爱绕些弯子,程澄在琢磨。
只听邓新晟下一句接着道:“都不要你的话,我就带你回我们的家。”
这只是他无心的一句话。
程澄看着邓新晟噙在嘴边的笑,迫切想要打破这份暧昧的气氛。
“我爸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她顿了顿提醒道,“我们的家,没有了。”
邓新晟揉搓了下她的手指,漫不经心道:“那我就待在你家好了。”
说不心动是假的。
程澄心脏不经意地漏跳两拍。
她直起腰,拉开两人间的距离,防备道:“你越界了。”
邓新晟闻言神色一僵,他注视着两人之间的“鸿沟”,意味不明道:“离婚协议书就摆在那儿,也可以一直摆在那儿,程澄。”
程澄神色略有懈怠。
趁着几秒的空当,邓新晟堂皇上前一步。
“程澄,以前你等同于婚姻,但是现在,你大过婚姻。”邓新晟说,“你也是商人,需要我告诉你这种时候应该做什么吗?”
程澄为他的话晃了神,仿佛两人此刻置身谈判桌上。
“该做什么?”程澄任由他继续。
“你该加码。”邓新晟用极尽蛊惑的语气道,“而不是抽身离开。”
可是,你不知道,我的筹码都上桌了。
程澄心里涌涨着酸涩,面色却表现得不为所动。
迎上邓新晟炽烈的目光,她笑道:“我大过婚姻?什么意思?”
“婚姻的一切原则,都会为你而让步。”邓新晟直视着她。
“我是个商人。”程澄说。
邓新晟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一个坠入爱河的商人?
他静静地看着她,试图找出一丝扮演的破绽。
只听程澄问:“为什么呢?”
邓新晟忌惮地避开视线,模糊道:“不会有人比你更适合我。”
程澄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忽然笑出声:“这比情话还要像情话。”
话说出口,她玩笑般搪塞:“情话还是留给你爱的人听。”
邓新晟的视线还在焦灼地聚焦在她的身上,这令程澄忽地不安起来。
只听男人再平静不过地说:“商人当然在商言商,但你允许我作为丈夫动心吗?”
男人的情话宛若罂粟,落在本就有瘾的程澄耳中,只让她避之不及。
程澄条件反射地就要否认这一可能性,忽地心头扼住。
这番对话听上去是那么耳熟。
邓新晟平静叙说的样子似乎与另一道身影错位重叠。
她与他,像极了她的爸爸与妈妈。
这一认知让程澄一切要说的话全哽在嘴边。
“我……”程澄停顿了下,避而不答,“我、我知道了。”
这一反应落在邓新晟的眼里,仿佛婚姻的余烬里冒出微弱的火光。
“原来你们在这儿。”忽地一道声音插入两人的对话。
程澄落荒而逃地移开视线:“蓝山,你来了。”
现在已经是中午,公司忙的事务告一段落。
蓝山临时接替了程澄手里的活,她移开身体,惊喜道:“不只是我呢?”
拐角处一道男人的身影适时出现。
“程澄,”男人礼貌转口,“邓总。”
蓝山笑着解释,“正好王总和我洽谈合同呢,顺便一道来看望的。”
程澄宛若看到救星一样,“病房就在前面,我领我们过去。”
她快步走在前,后面是规规矩矩探望病人的两位,最后面跟着脚步放缓的邓新晟。
进了病房,程正原早就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蓝山和王一评放下礼物,笑着与程教授你来我往地寒暄。
程正原从公司正式退下来时,王一评还是商界里的小辈。
如今多年未见,程正原笑着回忆道:“那时候,程澄也是刚创业一年多,我退下来前,听说天禾资本正考虑着向你的公司第一笔注资呢。”
这是几乎在场所有人都熟知的事,轻轻松松便开启了话题。
蓝山特别自然地回忆上,“那时候,我们天禾资本也是创业初期,这么看王总某种程度上算是我们并肩走来的伙伴啊!”
邓新晟的目光酸溜溜地在程澄与王一评的身上逡巡。
偏偏这是他不曾参与的程澄的过去。
程澄甚至与王一评相视一笑。
这份默契让在旁的邓新晟火烧眉毛般惊疑不定。
他终于寻了个由头插入:“王总现在也是事业有成了,可是看看这一路走来的‘伙伴’,结婚的结婚,唯独是王总落得个单身清闲。”
蓝山已婚,程澄至少表面还是已婚状态。
加上有程正原这位长辈在场,话题果真被不动声色地引偏。
程正原只当邓新晟是调笑,顺着问道:“一评啊,有心仪的人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