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将军府上,心腹之人守在书房周围以防隔墙有耳。
而书房内,则是一些熟面孔于今日围坐在一起商议要事。
自从嬴政提醒过赵政关于昌平君熊启的事以后,赵政就在慢慢地削减他的权力,让他远离一些关于秦国未来发展走向以及隐秘之事。
秦楚交好,两国之间有累世姻亲的关系,芈茵与昌平君更是兄妹,如今任大秦丞相,可以限制却不能罢黜。
熊启并无过错,如今更无反心,至少在秦国暴露出妄图鲸吞其余六国的野心前他是忠心为秦效力的,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也只能徐徐图之。
赵政将剩余的朹送给了小王离:“去玩儿吧,寡人找你祖父有要事商议。”
小王离捧着一大把红色的小果子略显艰难地行礼告退,边走边咕哝着:“我也想玩啊,哪能玩啊,待会还要去练骑射呢……”
赵政不禁莞尔,在其位,谋其政。
《庄子》有云:“指穷于为薪,火传也,不知其尽也”,作为王翦将军的子孙,不正是如此吗?
进到书房里,顿时万籁无声,而后诸君行拜礼齐声道:“王上。”
赵政于主位坐下,而后道:“诸君不必多礼,坐。”
赵政换了个轻松些的坐姿,打量了一眼屋内的这些人:王翦、秦维桢、李斯、蒙武……
秦王手下的才能之士不少,譬如:王绾、冯劫、冯去疾、隗状……
可他们大多也忠于吕不韦,有的是首鼠两端之辈,有的是顽固守旧之臣。
秦王用人向来看其才能而不注重其人品,无论是哪种人最终都会臣服于强者,臣服于秦王。
但往往这时候需要的还是忠志之士,当然李斯除外,李斯有野心,而赵政能给他的更多。
赵政从袖中取出一只锦囊递给了王翦:“马上就过年了,寡人打算在明年六月于蕲年宫行及冠礼,若母后回不来,就请华阳夫人代之。
劳烦将军提前做好准备。”
王翦将锦囊收入袖中,却仍有疑虑:“王上此举是否太过冒险?若王上久不亲政,民间必有议论,到那时……”
“人生须臾百年,大秦的基业却可千秋万世,寡人等不得了。”赵政打断了王翦的言语,他知道王翦的意思,届时可以借民间舆论的力量,会减去不少危险也事半功倍。他看着王翦的目光是那样的认真,“王翦将军,寡人需要你,你可愿与寡人携手为大秦立下这不世之功?”
有道是“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年过不惑的王翦将军神色动容,当即行了个跪拜大礼:“臣当效死命以报王上之恩。”
李斯犹豫进言道:“王上以身犯险,若有失……”
赵政轻笑,打断了李斯的言语,也明白对方的顾虑,若秦王政有失,凭李斯的出身,怕是找不到第二个能赏识重用他的伯乐了。
王公贵族重用人才,要么看出身,要么看关系,要么看这个人的名望……
这才是普遍的现象。
赵政告诉对方:“寡人比你更怕输。”
若没有把握,自己不会去实施计划,皇帝陛下也不会纵容自己,就好比上一世皇帝陛下二十二岁亲政一样,他必然有把握才处置了那些人,因为他们都不能倒在理想开展之前。
皇帝陛下似乎是没做什么事,之前还因为晚上不睡觉打乱了自己的睡眠害得自己长不高了,但他的偶尔的点拨的确是加快了许多事的步伐。
赵政取出一枚锦囊交由李斯:“这些人你派人去盯着,这几个月若有异动,随时告诉寡人。”
李斯应声:“诺。”
李斯这个人当真矛盾,他有时候极具野心和胆量,在某些时候又表现得颇为保守,但转念一想,又是情理之中。
身为君主除却要会知人善用,懂得揣摩人心亦是重中之重,对王翦他们要动之以情,而对李斯这类人要以利诱之,他告诉李斯道:“一棵树过于枝繁叶茂的时候,总会有些不听话的需要剪除。
也会有新枝桠长出来代替那些老的。
李斯,你明白吗?”
不过是二十上下的年纪,他的威严已经不需要靠色厉内荏来表现,无论是能力或是魄力都已经胜过他国君主太多,李斯庆幸于他在当时选择了秦国、选择了秦王,因为秦王的言语激动有之,可事后的惊惧亦有之。
李斯的额间渗出了薄薄的一层冷汗,后拜倒在地道:“臣明白了。”
这是提点李斯把握机会,也是敲打他来日安守本分,所幸李斯不算蠢,赵政随后望向秦维桢:“等那日寡人的近身戍卫就交给你了,维桢。”
秦维桢跪地叩首:“诺。”
而后赵政又一一吩咐了在场之人,他其实根本不是来商议的,而是来部署自己的计划的,在场的所有人只需要各司其职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