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红的火花在夜色中忽明忽灭。有轻轻的脚步声过来,黑暗里两人对了对眼,打火机“嚓—”地一响,先头的火花便有了伴。这点小小的光线浓了起来,让适应了黑暗的人能看清彼此的脸。
夜蛾正道一口气将整只烟吸完,再长长地吐出来。
山崎一郎慢慢吸着自己嘴里那支,等着学长先开口说话。
这次两人间没了酒吧晕黄的灯光和蓝调,冬日的夜晚干巴巴的,静得发邪。
眉心紧皱的教师又点了只烟,就着道场中少年们的喧闹声闷闷抽完。扔在地上用皮鞋狠狠碾灭,转身大步走过来在他肩上拍了拍道:“你......注意安全。”
手掌用力一握,终于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山崎一郎笑了笑,眼角露出点细纹。他看着学长气势汹汹地走到道场门口,向里面吼:“悟!走了!把两个小的带上!”
少年惫懒的声音拖得长长地:“诶~—老子又不是妈妈桑!”
一边说一边催着赶着把另外两个小个子男孩轰了出来。
四人松松散散往外走,后边一票混熟了的高中生们远远地告别。
“下次再打过啊!五条!”
“不要跑!一定会赢你的!小白脸!”
“说了不要用姓氏称呼老子!”
“哈?所以你承认你是小白脸!”
“老子天下第一!脸也是!略——”
人影越走越远,闹哄哄的高中生们也渐渐散开。
山崎一郎呼出一口白气,笑道:“青春啊。”
在年轻人的青春中充当一次背景板,感觉自己身上的颜色都亮了。
“好了,工作工作.....结束之后再去喝一杯。”
这可是专属成年人的消遣,无可取代的。
***
热气蒸腾的山间,木屐踩在岩石上发出“踏踏”的轻响。这有节奏的声音偶尔被刺耳的滑落声中断,整体形成“踏踏,噌——吱!”的调调。
总感觉来人马上就要摔了。
实际上,当羂索扶着树干走出丛林时,便不得不大喘着气,站在原地苦思要怎样走下山谷才不至于直接滚下去。
从温泉中腾起来的水汽,飘到他所在的位置时已经冰凉。又湿又冷的空气吸进肺里,配上硫磺的刺激,呛水一样难受。
一阵乱码一样的声音传进耳朵,回音一样的语义直接挤进大脑。让羂索恶心得险些吐出来。
“啊,花御啊。”他勉强自己绷直了后背,在高大的特级咒灵面前维持仅有的体面。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咒灵警惕地望着眼前的人类。
这里是它们专用的修养地,山高林深远离人烟,聚集了大量的恐惧扰乱磁场,连天元的结界都很少望向这里。跟别提单枪匹马闯进来的术师。
“如你所见,”这只咒灵有攻击的倾向,羂索大大方方地展开双手:“我受伤了。”
“人类有自己的医院。”
花御并不领情。
这个自称为“加茂林”的人类,身上气息怪怪的。虽然漏壶很喜欢他的理论,但更贴近自然的花御心中总是有一丝危机感,吊着它不能去相信对方。
何况,现在这里还有......
“噗叽噗叽”的声音从温泉中冒出来。陀艮大大的脑袋顶着个圆滚滚的咒胎浮到水面上,一颠一颠逗着它玩。像极了海洋馆顶球的海豹。
咒胎一跳一跳地将自己弹上高处,围着僵立的羂索转了一圈,忽然转到对方身后,猛地弹起来撞了上去。
身体虚弱的羂索被巨大的力道撞飞,直直扑进花御掀起的藤蔓之中。
他扶着藤枝站起身,强笑道:“新的同伴?挺有精神的嘛。”
咒胎带着陀艮追了上来,一前一后将羂索围在中间,绕着他的身体蹭来蹭去。
花御召唤出的藤蔓渐渐木质化,顺着两人的脚步在外侧又绕了一圈,鲜红带白点的咒种冲着羂索“唧唧唧”磨牙。
“你身上带了什么?”花御问。它们这个未出世的同伴最为精明。精神力前所未有的强大,从来不亲近除了它们之外的生物,堪称无利不起早。
它破壳在即需要大量咒力。既然不想放羂索走,那肯定是对方身上有好处。
【不行就直接吃了吧。放血涂在咒胎表面不知道行不行。】
花御这样想着,手上便开始蹿出木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