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低着头的男人突然就抬起头,仔细打量了他们的脸之后,兀的笑了。
“原来如此……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什么?”他们都懵了。
“也是,只要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就不会有人愿意帮他做事了。”他摇头晃脑,似乎是灵光一现,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鹤百代,“开始就觉得你眼熟,你不会就是鹤百代,那个人的女儿吧?”
“……没错,我就是。”她索性也不掩饰,“他所做的事是什么?别打马虎眼,说清楚。”
“找了这么久的人,没想到最后却来找我了。哈哈哈哈哈。”他大笑后又突然沉寂下来,“你一直以为你多年不见的父亲事好人吧?所以在知道他叛逃组织,舍命将组织资料给你的时候,才会接下这个重担。”
“我在组织里听说过你的事,一年前我知道了你死了的消息,本来已经放下了这些,但不知道为什么前段时间莫名其妙的有人给我发了匿名信息说你还活着,害得我不得不再次想起这些事情……”
“什么意思?”鹤百代因为他迟迟不肯进入正题觉得心焦。
“……我本是CIA的普通探员。”河川友彻底放弃了抵抗,“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和妻子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可是在我女儿十岁的时候,她却突然消失了,我本就比别人知道的多一些,自然巡风追迹的追到了组织头上,也因为那一点点消息,我成为了组织里的卧底。在我进入组织的第三年,我认识了那个男人,因为一些原因被调到他身边做保镖,对他的事情知晓了一些。”
“在明面上,他和妻子也被迫和女儿失散,引起我的恻隐之心,看得出来他不想为组织做事,所以观察了他许久,我才下定决心向他告知我的身份,帮助他叛逃组织。可是没想到……”
他说到这里语气竟然哽咽起来,腿也像站不稳一样发软,诸伏景光只能放任他坐在地上。
“没想到什么?”鹤百代蹲下身子,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
“没想到,有一天我借由这个身份进入实验室探查的时候,发现了我女儿的资料……”他血红着眼看着她,“那个时候我才知道,鹤千云在组织里的实验,都是人·体·实验!而我的女儿正是他的实验体之一!”
“!”
“我最开始还能安慰自己,告诉自己他只是一个被迫做实验的研究人员。可是一番打探才知道,人·体·实验是他想出来的,他在这个国家建立的所有个人的隐秘研究室的研究体都是人。”
鹤百代的脑袋里一片空白,那一瞬间,她毫无知觉的向后跌坐在了地上,听着河川友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诸伏景光也瞳孔地震,他不自觉的攥紧手,又下意识将目光投到鹤百代身上。
“我知道这些之后,就想要下手杀了他。可是他提出了叛逃。”河川友深吸一口,“他身上有太多关于组织的秘密,出于大局考虑,我就算是恨他,也得让他把秘密吐出来才行。因此,我也不得不协助他帮他找到他的女儿,也就是你。因为他竟然说他只信任你。哈哈哈哈哈,多么荒谬!信任自己的女儿,却要杀死别人的女儿!”
“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让他也尝尝失去自己孩子的痛苦!可是我做不到!如今距离知道他口中的线索,只差最后一步,无论如何,都不能前功尽弃!”
“只要他说出他所知的一切,我会立刻杀了他替我的孩子报仇。”
“……”
这与她想的不同。
也许也有预料到,预料到鹤千云是一个被迫无奈的研究员,迫不得已的进行组织的邪恶研究。
可是都不一样,实验室是他的意见,实验也是他亲自在进行,甚至用他所知道的一切威胁被他伤害的人帮他逃离。
“……我,我不知道。”
她摇头,内心不知为何诡异的平静,身体好像与外界隔绝了一样,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
“鹤!振作一点!”诸伏景光脸色一变,放弃制衡河川友,将她搂在怀里。
“……”她只是摇头,眼泪不自觉的争相夺眶而出。
鹤百代做这些事情的初衷,是鹤千云是一个完全的好人,他的初衷也是好的。如今就像地基垮了一般,斗志也像被水浇灭的火一般。
“……我早知道。”她脸色苍白,头痛欲裂,“那个时候,他是动了要杀我的念头的……那为什么又要选择我来承受这一切!”
她想要放声怒吼出来,可是那声音却哽在了喉间怎么也发不出来。
眼神一转,对上了诸伏景光担忧却的目光,鹤百代也只能强行压下喷涌而出的失望和无措。
“……事到如今,再怎么的情绪,也得留在找到他之后我亲自去问。”鹤百代的眼泪不能由自己控制的滴落,表情却是风轻云淡,“鹤千云究竟想跟我说什么?他现在在哪里?”
诸伏景光将河川友的手复原,又将在地上的鹤百代半抱着扶了起来。
这才发现她的腿竟然也是在发颤发软。
“……”
可现在他也知道自己不适合说其他的话,只能在背后扶着他,默默不语。
河川友盘腿坐在地上,甩了甩自己的手腕,脱口而出一个地点。
“河谷大厦,地下研究室。”
他见两人听闻这个地点后唰唰看向他的不可置信的神色,敛下神色:“我跟你们一起去。我总该去断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