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端详着沈弋的神情,他在昨天三十二岁了,不过生日,因为无神论也不想要祝福,那生日也就无意义,沈弋不知道他的生日,还好不知道,他可不想收到别人真心的祝福,不过昨天沈弋机缘巧合带来个小蛋糕让他觉得有些妙不可言。
扯远了,他能感觉到沈弋有点依赖自己,不知道是从小幸福所以放心和习惯依赖别人、还是有了什么越界的心思,他不想探究,毕竟他担不起探究以后将面临的责任。
沈弋神色没什么大的起伏,认真听他说完,晏晏地说:“对!这个世界热闹又无趣,这么说太过于一言堂和一刀切,但二十五岁想要自杀我觉得是明白了!”
“好,沈弋同学请听第二题,请问人在举目无亲时才是真正的活着还是死去?”
沈弋这次没有沉思,不作思考道:“家庭关系好那就真正的死去,就比如说我;如果家庭关系不好那就真正的活着,中国人注重血缘关系,只要没有到苦大仇深的地步,面对亲人的死亡还是多少会不知所措的。”
“我突然觉得我的问题问得不对,问出口的反应过来了,我忽略了孤儿群体、拐卖人口或者其他的什么。”西堂补充完又认同沈弋,“但你说得对。”
如果沈弋只单向回答了他的问题,活着、死去二选一,那他会擅自审判和感到失望。
朋友分很多种,也许这个朋友和自己在电影方面时常发生思想碰撞,比如他和他的团队,也许那个朋友和自己在生活中处得来,比如他和丰继,也许他们会在空闲时间约着扫街,就像他和李木。
他交朋友会自动划分,把谁分到哪类朋友里分得清清楚楚,轻易不会调换分类。他朋友很多,却仍旧觉得无趣、孤独和不满足,人不可能感受不到孤独,无论身边围绕了多少人。
他宽容以待这些只在某个方面满足朋友的身份的人,如果仅仅因为这些人满足了他某个时间段而划为朋友或反之将其从朋友里剔除,那太容易心累了。
可是他鬼使神差对沈弋似乎很严格,他在每一次精神交流里抽丝剥茧般对沈弋进行一一考量,极其过分的希望沈弋能够满分一百分达到九十分以上。
他一面觉得他担不起探究以后需要面临的责任,一面又不可避免地做出一些行为,真的克制不住自己吗?
不是的,凡事只有想不想去做,不想做总能克制住,可他鬼迷心窍放任自己的意识,不得不可悲且真诚地承认,他对沈弋动心了。
他可谓是非常吃惊,反反复复向自己确认,怎么会呢,每一次自我确认他的手指会因为用力绷直而短暂性的无法弯曲,指尖也会用力到发白。
明明他所追求的东西和爱情背道而驰,没有任何可能性让这两条线会交叉,他拍了这么多年电影,从来不拍爱情,现在却对一个小自己六岁的人心动了。
真是荒谬!
屋外的风把拉到边角的窗帘吹得往里扬,夜里风大,倒是不冷,只是呼呼地吹着。
西堂和沈弋没再说话,电光火石间两道视线碰撞到一起就谁也没移开,直勾勾地凝视对方,仿佛要把这个人看透、看穿,但目光却没有灼热,心跳没有加速,反而带着点迷惑的温和。
一呼一吸,将自己全身心投入到对方眼睛里那片温柔的海啸,这种感觉和心动又谈不上边了,可能是比心动更深一层,灵魂能有实体的话,一定是两个灵魂在空中慢慢地轻轻地自由地交织和缠绕,如同美国艺术家Daniel Wurtzel的空气雕塑,两条轻盈的纱幔像是两个灵魂在空中自由舞动,却从未在一起。
良久,西堂道:“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