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需要有一个眼线,能盯着舒子衡。”乔临脸色还是没什么表情,若是换一个不明所以的听众,或许都看不出,他这话里带着私心。
景煜也不笑了,他板起脸来,倒是真有那么几分天子威严,“你想从一个低贱的奴籍,变成我臣子的内室?好大的胆子!谁许你妄想自己能够脱罪的?”
乔临苦笑了一下……脱罪?可原身到底何罪之有?
“既然陛下连太傅都能放过,那为何不能放过更加无辜的我呢?”
“太傅于天下人眼中,已经死了。”景煜语气轻佻散漫。
“如此,陛下更应该放我一马了。”
“哦?此话何解?”
乔临道:“太傅在民间的名声,应该不错吧?”
景煜立马便懂了。
乔太傅的名声何止是不错,简直是名满天下。
既然在百姓眼里,乔蕴之已经死了,那他的儿子,就更应该活着,这才能安抚民心,便于他这个‘逆谋’之人,尽快掌权,稳坐江山。
“你很聪明,比舒子衡更像老师。”被一个带罪之人提醒要如何稳固民心,景煜却不见一点儿生气,也不知是他隐藏得太深,还是他本就如此玩世不恭。
总之,乔临此番能毫发无伤达成目的,心底也算松了口气。
“自然,我是‘乔’临。”
“你说得对,朕应该提防的人是舒子衡,而不是你。”景煜脸上带着轻微的笑意,温柔的捧起乔临的脸颊,在他眉心落下一吻。
乔临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像蝴蝶脆弱的蝶翼。
这笑面虎,难道是喜欢乔蕴之……乔临思考了一下,以他活着时看的那些耽美小说来看,这种可能性,还真不一定没有。
自己钦慕的老师,却把更多的目光投放在那唯一的王储身上,与他的皇兄更加亲密。
白切黑的二皇子面上温文尔雅,暗地里却计划着抢过那个位子,成为老师满心满眼,关注教导的人。
他谋位成功,却依然换不来心爱的老师半分目光,反而因为他的谋逆,让太傅更加厌恶,他坚定的要与原太子站在一起,这白切黑老羞成怒,赐死了太傅,实际却是将人暗自囚禁,夜夜笙歌……
嘶——
还挺带感的。
乔临眼神呆滞,思维发散,没瞧见身边的玄衣男子看他的目光越发危险……如浸了毒一般。
当然,就算他发现了,也不会太过在意,想要伤害他的人太多了,他不在意多一个,或者少一个。
景煜的动作很快,乔临都没机会回天牢,就直接被接到了皇宫里,当天晚上,就有宫人给他送来了锦衣华服,看这样子,景煜是打算要将他风光大嫁。
戚寒书和舒子衡怕是得气疯吧。
乔临一边想一边抖开景煜送来的衣服,突然就笑了……这狗逼皇帝,恶意真大。
那粗看华美的布料被乔临抖开,竟是半透明的材质,有的地方还做镂空设计,背后更是露出一大片来。
这要是真正的小公子看见,怕是会被气得哭鼻子吧,这身儿可不像正经人穿的,那烟花之地的轻浮女子都要羞于如此着装。
可惜站这儿的是乔临,他活着的时候,维秘没少看,啥大风大浪没见过。
送衣服的宫人告诉他,这是陛下让他明天穿的衣服,到时候他会将他赐婚于戚寒书,让届时直接跟戚寒书走。
乔临想,景煜多半是觉得自己会去求他给自己留点儿体面的……
但乔临偏就不去。
他捏着那薄薄的料子,漫不经心的想:倒是且看谁比谁体面吧。
乔临熄了灯,安稳的睡了一宿。
未央宫的皇帝陛下,却等到子时将近,也没等来自己想要的结果……外面的小太监腿抖得不成样,催着宫人去长门宫打探情报,得来的却是那位已经熄灯就寝的消息。
景煜闻言,神情变得有些怪异。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眼底的温柔褪尽,变得凶戾疯狂,“好,好你个乔临,连你也跟朕做对……朕总有办法,叫你痛苦……”
他已经贵为天子了!这世间所有人,都是他的臣民,理应由他操控他们的悲欢喜乐、生死离别……
三月廿七,新帝感念乔太傅为江山社稷所做的贡献,又怜其幼子无辜,特赦免其罪,且为其赐婚于顺安侯世子,延其姻缘。
高堂之下,太监用尖细的嗓音念完了圣旨,再抬头时,却不见那世子爷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