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野，这是哪儿？”
情绪平复下来后，温叙也有了观察四周的心情。
黑蒙蒙的世界，就连天空都是灰蓝色的，一望无际的黑水，看的人心情压抑，垂了垂眸子，眼下又是浓郁到发黑的水面，不知深浅。
温叙眨了眨眼，只觉得盯着水面久了，居然有些发晕。
莫不是深海恐惧症？
可是......
目光看向身旁的乌别野，对方踩在水面上，像是踩在水泥地上一般，可能这水只是看着深，实际只有浅浅一层吧？
再看身下，居然是块黑色的巨石。
怪不得硌得慌。
荒诞的梦境在脑海中逐渐褪色，温叙将下巴搭在乌别野的肩膀上，闭了闭眼睛。
记忆里，他此刻应该在家里才对。
哦，他还点了外卖呢。
而阿野......
阿野不是在灵山吗？
温叙缓缓睁眼，思绪回笼，他眨眨眼，从乌别野怀里直起身来，又问了一句：“阿野你不是去灵山......”
话还没说完，温叙就看见乌别野苍白的脸和漆黑的眸，顿时一惊。
“你......”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未出口的话像是被对方读懂一般，乌别野凑近了温叙，鼻尖挨着鼻尖，他笑道：“阿叙怕我？”
语气依旧是温柔含笑，但是那双眼睛却不带一丝笑意，甚至还泛着丝丝邪气。
温叙心头一跳，直觉告诉他，此时的阿野不对劲。
若是他的回答不让对方满意的话，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温叙有些紧张地垂了垂眸子，片刻后抬头，就吻上了对方冰凉的唇。
像只懵懂的小兽，不知所措地轻轻啄吻着。
即便在老舅和清源哥劝说下，温叙对阿野的山神身份有所怀疑，但是此时此刻，温叙才真正清醒地认识到，对方可能真的不是乌山山神。
甚至极有可能，是比当初的鬼新娘更高级别的厉鬼......
怕吗？
颤抖的手无声诉说着心底的恐惧，但是更多的，却是心底满满的悲凉。
温叙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很想哭，可是却哭不出来。
他将脸埋在乌别野的胸膛，闭了闭眼睛，压下心底的不安，低声道：“我不会害怕阿野的。”
像是承诺，又像是自我安慰。
大手抚摸着温叙的发梢，听见温叙的回答，似是愉悦地捏了捏温叙的脖颈。
男人含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阿叙好乖。”
熟悉的字眼，让温叙下意识攥紧了乌别野的衣角。
睫毛微颤，温叙眸光无措地闪烁着。
“这是哪里啊？”
看着苍凉的墨色，温叙坐在石头上，赤脚踩着墨色的水，拖鞋被阿野放在一边，男人坐在温叙身后，强势又不容拒绝地将对方抱在身前，密不可分。
嗅着对方头顶的洗发水清香，乌别野满足地眯了眯眼睛，懒洋洋地吐出几个字：“幽冥。”
温叙一惊，幽冥？
他死了吗？
这是到地府了？
而且...地府长这样吗？
温叙怀疑地抬眼看了看四周，灰蒙蒙、阴沉沉的，只有无边的黑水。
“我死了吗？”温叙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指尖粉润、微热，并不像是魂体。
乌别野埋在温叙肩膀上低笑了几声，解释道：“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
“这里是幽冥，生与死的交界处，肉身是下不去地府的。”
男人看了眼浓郁的黑水，只觉得这个地方简直棒极了，没有人打扰他们，也不会有人拆散他们。
仿佛整个世界都只有他们两个......
真好。
温叙愣了下，似乎是听懂了乌别野的意思。
看来这里跟鬼市的性质差不多，只不过这里没有那么多鬼，目前只有他们两个。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温叙还是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手机不见了，也不知道时间，温叙有点担心他爸妈。
缠在腰间的手臂一紧，男人从身侧探出头来，阴沉沉地问道：“为什么要离开？这里不好吗？”
脑海中的警报又响了......
温叙喉结微动，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他侧眸看向乌别野，低声道：“我怕我爸妈会担心我。”
为什么要管他们？
只看我不好吗？
是不是他们都死了，你就不用管他们想什么了？
脑子里的阴暗想法一个接一个地蹦出来，乌别野垂了垂眸，身上的黑气几乎浓郁到实质。
“你怎么了？阿野......”
对方的沉默让温叙有些不安，他回头看向乌别野。
男人漆黑的眸子冷冷地看着他，像是根本不认识他一般。
温叙心头一跳，之前压下的酸涩感再次涌上心头：“阿野......”
“为什么要管他们？”
沉默了片刻，乌别野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温叙看向乌别野，觉得此刻的阿野格外陌生。
“一直和我在一起不好吗？”
乌别野垂眸看向温叙，直白地说出自己的心中所想。
跟他在一起，只有他们两个......
温叙沉默地看着对方，从他的话中窥见了阿野骨子里的强势和偏执。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啊？
温叙有些生气，明明答应他不会出事儿的，结果呢？
人是没事儿了，但是脑子似乎坏掉了！
深吸一口气，温叙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巴掌拍在乌别野头上，跪坐在对方怀里，仗着高他一头，俯视着他冷声道：“你能不能正常点！”
男人被拍得头一低，似乎诧异温叙的大胆，低着头久久没有动作。
温叙垂眸凉凉地看着对方，心底也有些发虚。
他可真是big胆啊......
顿了下，温叙还是没忍住双手捧起乌别野的下巴。
对方依旧是苍白着一张脸，唇色艳红，那双眼睛只剩下乌黑，像是失了神志。
对视之时，温叙发现阿野似乎有一瞬的清明......
不过仔细看去，那一丝光亮又被乌黑淹没。
“你什么时候能变回正常的你啊......”温叙额头抵着额头，有些落寞地说着。
“阿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