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将白雪的照片输入资料库进行比对,这是结果,只有四个人符合条件。”
整个北岛警察局都知道刑警队长有两个爱好,一是抽烟,二是抽人。
之前陈海便因为没完成交代的任务而享受到了师父爱的耳光,令人刻骨铭心。
唐川打开报告,看完后将报告丢在桌上。
“那就扩大检索匹配范围,包括通缉犯什么的,都不要放过。”
闻言,陈海有些惊讶。
“通缉犯?那小姑娘看着也不像啊!”
唐川放下鼠标,死亡目光注视着对方。
“若是通缉犯三个大字都写在脸上,那还要你干嘛?麻溜的给我滚去检索!”
见师父即将发怒,陈海立马闭嘴,拿起报告便小跑着离开会议室。
“不要对徒弟这么严厉,他的心理阴影还没消散。”
偌大的会议室空荡荡的,门窗紧闭,连墙上的表都因为没电停止转动。
沈秋山将白板拖到办公桌旁边,自己坐在桌子上,所有案子的资料就胡乱地堆在身后。
看着四个案子的案发现场,沈秋山闭上眼睛,进入自己的记忆宫殿。
记忆宫殿内摆满了文件夹,里面是沈秋山遇到的所有案件。
他的手在书架上流连,最后将四份案件提出来。
728案和孔岳案的凶手使用机械性窒息这种杀人手段,昭示凶手身强体壮,热衷于力量压制。能够在作案后冷静清理现场痕迹,展示了他异于常人的冷静与自制力。
使用这种杀人手段,这让凶手从心灵上感到愉悦,眼睁睁看着猎物一点点走向死亡,看着其崩溃、挣扎,在其死后,他又尽情蹂躏他的尸体,不带任何情感。
凶手冷静的令人害怕,似乎把杀人分尸当做一份工作。
保镖案中的凶手处于愤怒边缘,而律师案中的凶手再度回归了平静。
如果这四个案子的凶手都是同一个人,那在这一个月中,凶手原本平静的生活一定出现了某些改变,从心里痕迹看来,他已经适应并且接纳了这种改变。
至于改变的时间,应该就在保镖死亡前后,甚至有可能就是那一天。
难道是保镖威胁到了许安娜的安全,所以才激发了他内心的愤怒?
不对,好像有哪里不对。
按照白雪的说法,她尾随许安娜进入房间,然后被保镖袭击。
然后她失去意识,在这段时间中,凶手进入房间,袭击了保镖,救下了白雪。
或许他将白雪错认为许安娜,因为那个时间,许安娜也躲在那间房子里。
若许安娜便是凶手杀戮的启动器,一旦许安娜的安危受到威胁,凶手便会失控。
那么就可以解释孔岳身上那二十七处刺伤了。
沈秋山将自己带入凶手的角色,站在别墅门前。
凶手前去营救许安娜,发现对方正在被孔岳欺辱,所以一气之下将其推倒,接连捅刺二十七下,然后使用工具将对方勒死。
不对,死者身上并无压痕,顺序错了。
他再次回到别墅门前,诱骗孔岳开门后,看到一旁瑟瑟发抖被欺辱的许安娜,随后抽出尖刀捅刺多下,孔岳倒地。
他拿出工具,将孔岳活活勒死。
拿起工具,开始分尸。
举起手术刀的那一刻,沈秋山忽然迟疑了。
凶手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将死者分尸后悬挂为乐章呢?
那篇带有错误音符的乐章似乎对凶手来说具有特殊意义,可有谁会将错误的乐章当做纪念呢?
遇到难以参透的问题后,心理代入失败,记忆宫殿迅速关闭,沈秋山被迫回到现实。
“那篇乐章,有什么相关线索吗?”
唐川摇头,那些错误的音符,他至今毫无头绪。
由于各方都在关注这几个案件,所以队里的人干脆在警局内搞了一个临时宿舍,四个人一间房,下班晚了就住在这里,唐川和沈秋山以及陈海住在一起。
房间内呼噜声此起彼伏,一道身影坐在窗前,正对着打开的缝隙。
沈秋山最近十分疲倦,每天一沾枕头立马就能睡着。
但是今天他一点睡意都没有,点着一支烟坐在椅子上,也不抽,就看着缭绕的烟雾从指间生气,随后被灌入的冷风吹散。
早在上大学的时候,班里人就说沈秋山是个六亲不认的主,就连导师也说他很适合从事公检法行业,公私分明,坚守本心。
他很少跟别人合作,但唐川是个例外。
在漫长的求学和工作生涯中,沈秋山最讨厌的就是跟别人合作,因为他不知道对方是否会在关键时刻在背后插他一刀。
他坚信自己可以做好一切,如果不行,那就充分利用身边有利资源。
但有一次,他的研究生导师看着他一个形单影只,说了一句话,他记到如今。
“你可以学着去相信别人了,毕竟你已经可以分辨出什么人可以信任,有些事一个人扛着会垮掉的。”
对于许多人来说,信任别人是会让人轻松,面临困境的时候有个人和你一起面对,总比一个人要更舒服。但无论你多么小心地去选择,总还是难以避免把自己的后背托付给错误的人,与其承担被背刺的风险,他宁愿一个人继续前行。
如果一个人拒绝了你的请求,那便给他开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利益远比情义更加稳固,毕竟没有人会背叛利益。
不知何时,本已经进入梦乡的唐川坐起身,披着外套下床,与他并肩而坐。
“睡不着啊?我也睡不着,聊聊?”
眼看着烟蒂即将烧到头,但沈秋山依旧没有放手的迹象。
唐川伸手,将烧到头的烟蒂丢进茶杯里,烟头嗤的一声冒出一股热气,漂在水面上。
“你认为凶手会是一个人什么样的人?”
感受着窗外飘进来的雨丝,沈秋山闭上眼睛。
“男,30-50岁之间,对医学、音乐有所涉猎,长期从事体力劳动或者健身,生活规律,很少与人沟通交往,非常聪明。”
顿了顿,沈秋山继续道:“他喜欢许安娜,为了保护许安娜可以做出任何事情。孔岳对许安娜施暴,所以被杀了。保镖想要杀害许安娜,也被杀了。至于程斯年,他的死也应该与许安娜有关。”
对此,唐川则有不同的意见。
“那天程斯年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孔家人找到了他,所以他才着急招供。你说,杀死程斯年的人会不会是孔家派来的?但这样又说不通了,既然凶手也是孔家的人,那他为什么要杀孔岳,仅仅是为了许安娜?”
思绪仿佛进入了死胡同,唐川的大脑此时隐隐发痛,有些超负荷运转了。
见此情形,沈秋山起身关上窗户,坐回床上。
“先睡吧!明天说不定就有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