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后沈秋山端着茶杯倚在桌边,淡淡道:“张卓不是那个接应许安娜的人,从修车铺到孔岳城外的别墅,就算是抄近道,开摩托车也需要将近两个小时。
假设他七点半到达别墅,那么五点钟就要出发。
18号那天是晴天,下午五点太阳很大,卟啉病患者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精力开两个小时的摩托抵达别墅。他的微表情和动作说明,他在撒谎。”
“嗯,就那小鸡崽子根本无法勒死常年锻炼的孔岳,许安娜也没有这个力气,除非他们给孔岳下药,否则绝无可能。”
摘下板子上孔岳的照片,换上一张三十岁左右眼镜男的照片,唐川敲了敲板子。
陈海立马坐直身子,吴法医也将头从资料中抬起。
“看来还是要从728案入手,728案中的受害者体内并无麻醉剂等迷药成份,孔岳体内也没有,凶手似乎很热衷于力量压制的快感。”
说完,唐川推开板子,将后面墙上遮盖的麻布扯下,露出密密麻麻的关系图,红线中心是一张男人的照片,三十岁左右,戴着一副金丝框眼睛。
“先向你们介绍一下十年前的728案的基本情况。728案的死者叫孔启帆,是鸿达集团董事长的次子,也是孔岳的叔叔。他十年前来到北岛投资设立分公司,半年后失踪,警方当时投入大量警力搜索他的下落,最后在废旧厂房找到了他。”
唐川指了指一旁的现场照片,眉头紧锁。
“找到他时,他被人分尸17块,尸块被钢管贯穿后用铜线悬挂在半空,风一吹,钢管碰撞,腐烂的尸块掉了一地。当年我刚入警队,那个场面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当年这件谋杀案轰动整个北岛,凶手手段残忍,反侦查意识极强。
当时的刑侦大队队长,孟海城,率领队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追查到关于凶手的线索。
唐川至今都记得那天晚上师兄给他打电话时的喜悦,他说他知道哪里是案发现场,马上就能查到真凶。
当时唐川也是真心为师兄感到高兴,他想着第二天一定要找师兄细问一下情况。
没想到第二天便传来了师兄的死讯,那一刻,唐川感觉天都塌了。
师兄一直是唐川的偶像,他考入北岛公安局便是为了能与师兄并肩作战。
没想到他考入北岛公安局刑侦大队的第一年,师兄便因公殉职了。
从那天起,728案便成了唐川的心病。
“这些女孩是谁?”
陈海注意到围绕着孔启帆发散出数条红线指向十几个少女的照片,这些女孩看着年龄不大,似乎是高中生。
“孔启帆喜欢女高中生,这些都是曾经与他发生过关系的女孩。”
唐川啐了一口唾沫,暗自骂了一声人渣。
骂归骂,但该查还是要查的。
还死者一个公道,还家属一个真相是警察的职责。
闻言,陈海的目光在十几张女孩照片上流连,看着照片下方的叉,不禁发问。
“这叉代表什么?”
调整了一下照片位置,唐川还看了一眼,面露惋惜。
“叉代表死亡,圆圈代表下落不明,勾代表在北岛居住。
白雪在车祸中丧生,刘明月失踪,剩下的女孩长大后大多离开了北岛重新生活,只有三个人留在北岛生活。”
那些被孔启帆□□的女孩大多是当年的问题少女,由于缺乏原生家庭的关爱从而被物质迷惑双眼,最后沦为人渣的取乐的工具。
孔启帆的死对她们来说是一件好事,毕竟噩梦再也不会降临。
“孔启帆生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谁?”
翻阅着当年的案卷,沈秋山眉头紧锁。
“白雪,这姑娘挺惨的,8岁时父母离异,10岁又被母亲抛弃,17岁时被孔启帆□□虐待多次,遍体鳞伤。警方去询问她时,她精神已经出现问题了,后来她母亲委托一对夫妻将她顺路接到海城,结果路遇车祸,她和那对夫妻葬身火海。”
唐川指了指另一个红发少女,“这女孩叫王念,和白雪、刘明月是好朋友。据她所说,2014年7月8号下午六点,孔启帆开车带走白雪,九点白雪出现在王念家门口,遍体鳞伤。”
听完白雪的遭遇,陈海内心有些不是滋味。
“这种人,活着也是个祸害!”
唐川没搭理他,抬头看向沈秋山。
“老沈,你觉得728案与孔岳案凶手是同一个人的几率有多大?”
沈秋山握着笔敲击桌面,翻看完案卷后深吸一口气。
“说不好,百分之八十吧!根据案卷记载,728案死者尸体切口并不规整,现场也乱糟糟的,从表面上看,与这一次截然不同。但犯罪手法是会随着作案次数慢慢成熟完善,或许在这十年中,凶手专门学习了医学知识,参与医学培训,在实践中不断完善自己的分尸手段。”
唐川倚在桌子上,盯着现场照片细细端详。
孔岳的血液被放干,脸部被擦拭干净,除了身上那二十多刀刺伤,凶手就像是完全规避了情绪宣泄一般,只是单纯地进行着绞杀以及分尸的操作,这让他的犯罪动机变得难以把握。
无法对案件定性,唐川就只能如同盲人摸象一样,一一排除各种可能,完全没有针对性。
但此时的唐川内心却升起一股莫名的悸动,这种激动令他心惊。
就快见到他了,就算不是他,对方也会与他有关。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树枝疯狂拍打窗楹,发出渗人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