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她要去和你细君姐姐做伴。”我笑道。
她撅着嘴,不开心道:“可是我想要她陪我玩。”
我揉了揉她的脸,哄道:“有那么多人陪你玩呢,不许和姐姐抢。”
她低下了头去,没再说话。
我没有再理她,又去看冯缭,和宫人们站在一起,她始终低着头,没有说话,想起刚带回来的时候,她完全是一副男孩子的模样,这段时间被细君教得倒越来越有几分淑女的样子了。
不多时细君便从更衣间出来,女子穿上嫁衣的时候总是最美的,细君也一样,在镜子前转了一圈,脸上才渐渐有几分喜色。
我起身上下打量她,问道:“怎么样?合不合身?”
“嗯嗯”,她点头,忽然将我抱住,而后哭了出来。
我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说道:“哭吧,哭了这一次,以后记得要多笑,你笑起来的样子才最好看。”
没有人打扰她,殿内安静得只有她的哭声,慢慢地由小到大,又渐渐地由大变小,直到停止,最后松开我道:“多谢母后!”
整个过程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却已经是她最大的发泄了,我心疼她,又拉她在妆案前坐下给她梳头,说道:“到了那边,照顾好自己,别怕,你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的背后有整个大汉,父皇和母后都会护着你的。”
“女儿明白”,她笑道,想了想,转过身来道:“女儿有一事想拜托母后。”
我放下梳子在她身旁坐下:“你说。”
“是阿缭”,细君说道:“我想把她托付给母后!”
“你不让她去陪你么?”我诧异道。
细君摇头:“我救她,只是不想看她被人欺凌,并没想过要她陪我去那么远的地方。”
“姐姐!”冯缭跑了过来,在她面前跪下:“你就让我跟你一起去吧?”
细君说道:“真正救你的人是太子,你不用跟着我!”
冯缭又转过身来给我磕头:“皇后,让我和姐姐一起去吧,她去到那边也需要人照顾,就让我照顾她。”
“你先起来”,我吩咐道,又看着细君道:“阿缭说的对,就让她过去陪着你,照顾你不好吗?”
“我有人照顾”,细君道:“我救她,就是不想让她和我一样无依无靠的,有母后在,她以后的日子也好过了,没道理还让她像我一样背井离乡,远离故土。”
“行,那就让她跟着我吧”,我握着她的手,又道:“你放心,我会好好待她的!”
细君点头,脸上又有了几分从容。如果可以的话,没有人会想嫁那么远,她这样选择,或多或少都藏着几分无奈,所以没必要再让一个孩子和她背负同样的命运。
次日,和亲的队伍在未央宫前殿举行告别仪式,刘细君在众人瞩目下朝我和刘彻走来,步履稳健,昂首挺胸,体态窈窕而端庄,目光坚定而自信,温柔恬淡的笑容似乎是在告诉我们,她已经做好了勇往直前的准备。
“儿臣今当远离,拜别父皇母后”,细君捻衽行了稽首大礼:“愿父皇母后身康体健,福寿万年!”
刘彻亲自上前将她扶起:“千里之行,任重道远,今日踏出这未央宫门,以后大汉和乌孙两邦联盟就靠你了,你心里可有后悔?”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细君道:“儿臣虽为一个弱女子,但若能为两国邦交尽一份心力,助父皇开疆拓土,荡平四夷,那也算不枉此生了。”
“好啊,不愧是咱们刘家的儿女,有咱们刘家人的担当和血性!”刘彻又命人取了酒来,一人一杯,说道:“这杯酒,父皇敬你,你放心去,朕会抚恤你的族亲,也会找人供奉你的亲生父母,以后朕还会经常派人去看你的。”
细君眼眶泛泪,说道:“儿臣谢父皇!”率先举杯,一饮而尽。
见刘彻饮完酒,我命人取来了一把琵琶,说道:“女子有行,远兄弟父母,这把琵琶我送给你,就让它代替我们陪着你,你留在身边做个念想,”
“多谢母后!”细君行礼后接过,几乎要哭出来了。
我握着她的手,说道:“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她将琵琶交给侍女,再次向我们行礼叩拜,而后才抱着琵琶依依不舍的登车离去。
这一别,我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她,虽然我和她相处不过百日,却是真心的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来对待,和亲的路都不容易走,她值得我们钦佩和骄傲。
送走细君后,又迎来了一桩喜事,刘彻下诏给曹宗和霍娴赐婚,而后便带着小李姬去往河东寻幸。得了空,我又让李姬和沈姬带着几个年长些的嫔御去上林苑散心,我则留在未央宫主持宫务,田姬虽然不在了,但其他人的日子还是得好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