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以已把欺负小繁之的弟子暴揍一顿,仰起头,明眸在乱发间闪着光,冲他嘻嘻一笑.
“你叫声姊姊,我保护你啊。”
小繁之扭扭捏捏,只叫了声:“师姐……”
裴以已看上去也很满意,她最讨厌因为自己年纪小,大家莫名其妙就来“关照”她。
裴以已走到小繁之面前,轻轻抬起他的下巴。
“简繁之,我死后,去找找已碎裂的圣物吧。”
“沧澜还有希望,不过是再重新来过,你能做得到。”
“把不入轮回者都杀死,亲自罚惩绊住沧澜脚步的天道。”
简繁之捂住耳朵终于回神,裴以已脱离他的后背之时,早就设置好的愈伤诀治疗他身上创口,使得他的身体和灵力回溯到与裴以已交战之前。
但蓬莱再也不能归于平静,裴家两人也再不能睁开双眼了。
裴以已已经没了呼吸,平躺在地一副安宁祥和的模样,双手置于汩汩流血的腹上,嘴角勾着浅笑,明眸依然望着简繁之的方向。
为什么。
她不是天道的走狗……
甚至从一开始,她对简繁之就没有起杀心。
她在为他的重新开始铺路……
事已至此,她才表明她从一而终地把信任寄托他身。裴以已才是那个愚蠢的人,愿意百般承受地狱的业火,只为担着罪人之名的魔鬼回天再造、东山再起。
简繁之缓缓蹲下,合闭裴以已的眼皮。
至少,不能死不瞑目。
蓬莱如刀的裂风吹起简繁之道袍,那是独属于蓬莱首徒,谁见到都要低头把手放在胸前表示默哀的艳阳色。
裴空憬已经仙逝,他暂时逼退了天罚雷雨,不过距离下一次天罚也不远了。
谢无尘自断双腿献祭洋海,使得蓬莱半边不再受海浪侵扰,但也无法改变沉土四分之一的事实。
简繁之经过谢无尘身边时,他似有所感,苍白的面容憔悴不堪,轻轻启唇说:“弦月当空。”
别人或许听不出他话里意思,简繁之知晓这是蓬莱缘线的编号,他是在助自己迅速钩织缘线,侵叠空间。
“谢了。”
谢无尘终于能合上双眼,仙体缓缓回归自然,风吹便如尘埃散,杳无影迹。
简繁之压下心中酸涩,当务之急是在下一次伐难到来前,杀死那个引来天罚的人。
私移灵脉的人他早有猜测。
简繁之抬脚踹开师祖禅净闭关的殿门,一言不发就把双剑出鞘。
禅净看起来像早就猜到会这一天,平静地睁眼看着简繁之。私移灵脉妄图献祭蓬莱以叩天道,真是让人喟叹啊,不知道还以为他才是蓬莱的掌门。
“你凭什么决定蓬莱存亡?”
斩缘剑与禅净的靖节鞭缠绞一起,发出几不可闻的铿滋声。
禅净只是说:“要怪…就只能怪裴空憬那家伙太愚蠢了……”
简繁之不能接受禅净这幅平和的模样,他甚至还是用灵力操鞭,没有亲自上阵交手。
有阴谋。
禅净忽而爆发出雷鸣般为老不尊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
简繁之从他被金光笼罩的眼神里,看见了深沉的泪意。
他疯了。
禅净从袖中拿出掌门印,在简繁之瞳孔动颤蹬地前斩之时,把那枚四四方方的印章结结实实按在了眉心。
霎时五光交辉,印章融入禅净的骨血,独属于蓬莱更替掌门的钟声响彻五山,在此危荡之际。
“你这是在乱人心!”
你叫旁人,如何想蓬莱?
倘若覆灭的千古骂名被扣在蓬莱头上,简繁之就算是死,也绝不放过禅净。
斩缘剑剑势暴涨,禅净坐的莲花宝座顷刻间化为齑粉。
而他也终于接战:“吾不在乎。”
无情道啊,当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禅净瞥见宫观的无情剑,那上面还沾着灵胎的血:“真是没想到,不肯为我所用的人都站在了你那边。”
简繁之周身散发让人心惊胆战的冷意,斩缘剑速度愈来愈快,靖节鞭竟然出现破损,禅净只好转守为攻。
“沾了至亲之血的无情剑,才能施展天底下最瑰丽的剑意。”
简繁之抬腿踩住靖节鞭的一节,双刀同时往禅净脖颈夹击,他重心压后,堪堪躲过,暴露身体遍布因年迈而产生的皱纹和斑点。
“观儿没做到的事,倒是由你这个杂种做到了,但你依然不配用他的无情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