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丹丘摇晃简繁之的双肩:“小仙,醒醒。”
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晰,简繁之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凡尘境外。
“因果完全之人无法久留凡尘境。”卢丹丘站在他旁边解释。
简繁之从怀中拿出凡尘境玉匙,问:“用这个也进不去吗?”
“嗯,不然宫观不会做自断因果这种蠢事,凡尘境开放与否全凭机缘,一月几天,或是一年几天,看个人造化了。”
简繁之抿唇不语,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简繁之头痛欲裂,忽然问道:“你还活着?可无尘师叔去哪了?”
“一些心头血不至于死。无尘因缘来,由缘走,不必过问太多。”
天色苍翠,什么巨物斑斑点点躲入流云,倏然撕开一道宛若赤瞳的裂口,虚无中凭空出现的血色,扩散染红半个天空,要从欲坠的头颅涌出。
太阳穴内仿佛有白蚁咬噬,简繁之使劲摇头,晕眩感使他天旋地转,似乎世上再无他容身之所。
卢丹丘的声音漂浮在身边,听不真切:“心魔劫时,毋信他人,尤其……”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在简繁之睁大的瞳孔中,化为妖兽足下的一抹齑粉。
斩缘剑顿时出鞘,简繁之躬身躲避九尾妖狐的利爪,剑刃与妖狐的指甲相击,发出手挠石灰墙壁的摩挲之音,耳朵像被揪紧,缓缓渗出血来。
此处是……魔界?
简繁之一直向后退,单是躲避齐天的九尾妖狐就足够耗尽他气力了,却还有数不清的小妖小兽对他垂涎。
原本还透出碧色的天,不可思议地于眼中变红,一直染至远方。
“怎么可能?”
简繁之听到石缝中细微的声响,后背突然被什么猛地扑上,旋身回斩侥幸从狐妖一尾下钻过,他偏头看见两只小爪死死扒住自己肩膀,趴在背上。
“下去。”
腾不出手的斩缘剑无法斩落后背的生物,简繁之躲闪不及,被重重贯入石土中。
“你好好躲啊!”这生物竟还有空教训他,甚至数落:“切,也没看起来这么厉害。”
简繁之在识海中唤青缘:“它是什么?”
“不明灵力来源化为的冥兽。”青缘回答。
用灵力化冥兽?妖兽本源乃妖力、魔力、鬼气,与灵力灵气都不是一个本质的东西,怎么化得?
九尾妖狐仰天长啸,简繁之的耳朵被冥兽捂住,间余得以喘息。
天空轰然炸响,仰头却什么也不见,数百精怪听到后四散奔逃,连忙找地缝钻进去。
就连大妖兽们也尾尖颤抖,缩了缩身子打算跟简繁之速战速决。
它们在害怕什么?
九尾妖狐足尖蹬地,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獠牙,朝简繁之咬来,简繁之抬剑欲刺穿它咽喉。
却被冥兽猛地左推:“傻啊!捅得穿才行啊!”
斩缘剑疾速升空,把简繁之带离地面,妖狐獠牙堪堪擦过下衣摆,险些楔入大腿中。
简繁之能听见冥兽在身后如释重负,它提醒着:“那厮要用妖术了,你快点跑。”
有紫色的符语萦绕九尾妖狐身畔,从它张开的吻部嵌入,带走一些契约物,血、内脏、修为还是恩泽,灵魂契约什么都能交易,他们也不怕刻印。
这种亡命之徒,到底为什么因雷霆而急躁呢?
简繁之翻身御剑,几乎化作流光朝远处疾驰,数条妖力化作的铁链破空穿行,想困缚住他的身影,却在刹那中迸裂。
丝绸一般的路沿天际而来,魔尊打了个哈欠,睥睨冷声道:“本尊还当是什么扰魔域清净,小小狐妖竟敢与天齐肩?照照镜子吧。”
当魔尊的目光落到简繁之身上时,直觉告诉他——跑!
可斩缘剑还没有移出几米,巨大的力便伴着无法言说的威压席卷过来,顷刻间简繁之就被魔尊踩在脚下,呕出一口血。
“本尊让你走了吗?”
九尾妖狐趁着这个空档,提足就想跑,以同样的方式躺在了魔尊旁边。
魔尊蹲下,垂眼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赤晶剑血淋淋地贯入妖狐丹田,搅动着,血和内脏沿着手漫溢漂泊,魔尊竟直接掏出妖丹,放入口中嚼碎。
妖狐的身躯止不住战栗,随着妖丹被吞入腹中而渐渐消散。
冥兽钻入简繁之的衣袖,一直颤抖,似乎被杀死的是它。
地下突然轰鸣,一个地精探出头来,跪在魔尊面前:“魔尊大人,大人……是小的失职,应该……”
魔尊一个眼神便让他闭上了嘴,随意指了指简繁之。
“带回府中。”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血液倒灌的滋味并不好受,那地精看着头小,一整只站起来竟足足有八尺高,正扛着简繁之双脚把他曳地拖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