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朗织蹬着壬申的胳膊,低声骂道,“傻子都知道天宫里发生了大事!要不怎么会派我来?!你少拿这种肯定又不确定的事在这个特殊时期去扰我闺女的心!”
壬申难得心急地说道,“金翅蝶是伊母娘娘的灵炁所化,现在连金翅蝶都……那伊母娘娘……”
“所以才更不能让我闺女知道!”朗织瞪着眼睛,压着嗓子说,“别忘了!咱们的任务是保住雪山!其他的事情不要插手!”
“嗯……”玄妙在朗织的蛛网里拧了拧身子,喃呢着,“阿妈……”
朗织连忙将玄妙小心地护住,夹着嗓子柔声哄道,“是不是外公把小娃子吵醒啦?”
“嗯……”玄妙微微晃了晃大脑袋,又睡了过去。
朗织安抚好玄妙,又抬起头瞪向壬申,压着声音说,“管好你的嘴!如果让我知道你乱说话,小心我……我就……”
朗织看着已如死人一般的壬申,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威胁一下,却又抓不住任何把柄,便托起胸前的玄妙,“就不让你看小娃子了!”
壬申无奈地点了点头,他心里清楚,伊母把他留在苏予瑶的身边,就是以防万一,确保玄风的血脉得以延续,而现在……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尽全力保住玄妙,哦,对了,还有一个玉尘……
……
苏予瑶的卧房散发着温热的奶香,玄合正迷离着眼睛在苏予瑶的怀中不紧不慢地吸吮着□□。
“小姐,玄合和妙儿真是不一样!”白耳站在床边,笑嘻嘻地看着吃奶的玄合,轻声说道,“妙儿吃奶的时候有股虎劲,吭哧吭哧的!这玄合吃起奶来却有点……有点文质彬彬的!很像玄风大人的做派!”
苏予瑶笑了笑,轻轻拍着玄合的小屁股,说,“妙儿刚出生就胖乎乎的一身肉,自然是能吃的!玉尘虽说分量不轻,但只有皮骨,吃奶也不闯实,恐怕不会像妙儿那么壮!你同胡婶子说一声,不必那么费事给玉尘做新衣服,把妙儿的旧衣服改改就行了!”
“小姐!”白耳听了十分不解,“虽说咱们在雪山,衣食方面确有不便,但也不至于亏待了玄……玉尘呀!他可是玄风大人的骨肉!”
“正是因为他是玄风的骨肉,才更要低调!”苏予瑶怜惜地看着怀中的玄合,丝丝忧虑渐渐冲上眉头,天宫形势不妙,伊母和玄风联手都不好说能不能挺过这次危机,如果被他们知道玄风后继有人,恐怕……
苏予瑶不敢再想下去,自己和玄妙已然成为了玄风的软肋,但因为玄妙是个女娃,所以虽为软肋却仍有活路,不至于被人斩草除根。可是,现在多了一个玄合,软肋更软,真是不妙!
白耳理解苏予瑶的忧虑,她看着苏予瑶忧心的模样,不免心疼,只能宽慰道,“小姐,玉尘是玄风大人的儿子,也是咱们雪山狼族的公子!就算是有人想要做什么不利之事,他们也要掂量一下咱们狼族的势力!”
苏予瑶慢慢抬起头看向白耳,悠悠地说道,“白耳,如果他们连伊母娘娘和玄风都不放在眼里,狼族又怎么会在他们的眼中?难道你真的以为,我爹是为了替我看孩子才来的吗?”
白耳看着曾经想法设法出去玩儿,又让自己背锅的苏予瑶,如今却变得愈发的成熟和疲惫,那个拉着她满山疯跑、天天挨骂的小姐……已经回不来了……
阵阵酸涩冲击着白耳的眼眶,她只好忍着眼泪蹲下身子,将已经睡着的玄合轻轻抱起,小心翼翼地放进小木床,又快速地抹了抹眼角的泪珠,这才转身帮苏予瑶整理衣襟,轻声说,“小姐,玉尘已经睡了,您快歇一歇吧!”
苏予瑶看出了白耳的情绪,笑着拉起白耳的手,仰着脸说,“白耳,你别担心!虽然现在情况有些复杂,但我几次大难都不死,这次也一定会逢凶化吉!”
白耳猛地红了眼眶,两只白耳朵砰的一声弹了出来,捂住通红的眼睛,呜呜咽咽地哭道,“小、小姐……您……太苦了……”
“我哪里苦啦?”苏予瑶把白耳拽到自己身边,轻轻地拨开湿润的白耳朵,看着白耳通红的眼睛说,“我有你,有玄风,有妙儿,有玉尘,有爹娘,有雪山,有狼族!我怎么会苦?只是目前的形势有些不妙罢了,所以我不得不拼一下,如果能挣个好结果最好,如果不能……那就离开这个地方,安稳地过日子!好不好?”
白耳含着眼泪点了点头,收了收耳朵。
苏予瑶笑着帮白耳整理好头发,说,“帮我把妙儿抱进来吧,这丫头在外面玩了好几天,回来了也不找我,心都玩野了!”
白耳抹了抹眼泪,扶着苏予瑶躺下,轻轻盖上被子,“小姐,都这个时辰了,妙儿应该是睡了,明早我再把妙儿抱来,您好好休息,一会儿玉尘还要起来吃奶呢!”
“那你明早,早点把妙儿抱来,我想她了……”苏予瑶话还没说完,便沉沉睡去……
这几个月来,苏予瑶挺着肚子带领着狼族跑通了去往三公城的路,又拖着沉重的身体亲自把雪山探查了一遍,还要每天分析各方线报,盘算局势,丝毫不敢松懈!
直到朗织的出现,终于证实了苏予瑶的猜测和担忧——果然,对方已经动手了!
朗织的到来并不代表着雪山更安全,而是预示着雪山已经陷入了危险境地!雪山危险,仙山就不安,仙山不安,玄风就没有了靠山!
如果,玄风没有了靠山,单凭现在自身难保的伊母,又怎么能够翻转局势呢?
苏予瑶睡着睡着,又被熟悉的忧虑扰醒。她迷迷糊糊地侧了侧身,突然一阵坠落,让她顿时清醒!
苏予瑶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竟是一片透着火光的混浊的烟雾!她连忙释出炁运把自己坠落的身体稳住,但却惊讶地发现,她竟然感知不到身体的存在,或者说自己的身体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又穿越到某一世了?!苏予瑶稳了稳心境,猛地翻出红瞳探向周围……
怎么可能?!
苏予瑶震惊的发现,她的周围竟然什么都没有!不仅探不到任何活物的迹象,甚至连土木山川的形态都探不到!只有不停翻滚的热浪如同受惊的猛兽一样,不断冲击着自己的身体!而自己,就好像被击碎的浪花一般散落在一片空虚之中……
苏予瑶收回红瞳,紧闭双目,凝息运炁……
青丝篷起,羽裳飘飘,金黄色的炁运像渐渐燃起的火苗,闪耀在苏予瑶周围。炁焰无限扩大,由慢到快、由无到有、由密到疏、相互交错,无限延展,慢慢地聚织成一个无边无界、无限膨胀的蛛丝球!
蛛丝球缓缓旋转,不动声色的浸入热浪之中,穿涌而过的热浪在密实的蛛丝之中被一点一点地卸下力气。渐渐的,滚烫的热浪变成了涟漪,而涟漪最终平稳下来变成炙热希音的虚空……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空虚之境终于安稳了下来!
苏予瑶无法形容自己的感觉,虽然她仍然感知不到自己的身体,但却能够清晰的感知到无尽的、滚烫的空虚正在她的周围旋转!
这种被炙烤的感觉也逐渐让苏予瑶的身体恢复了知觉!她试探着睁开了眼睛,眼前是透着金光的蛛丝交织而成的错综复杂的世界。
她抬头望了望,橘红色的穹顶之上有一处炁场正隐隐透着暗红,仿佛是一块流尽鲜血正在腐败的烂肉。她又看向前方,在旋转的火光之中,透漏着昏黄冒着油光的炁场。油腻的炁场过后是青紫色如淤斑的炁场,紧接着是一大片白雾蒙蒙的炁场,在白雾里还交融着油腻的昏黄。她皱着眉微微低头,看了看脚下,竟是一片透着与壬申脸色相似的毫无生气的黑灰。
苏予瑶淡定地看着这团五颜六色却处处透漏着诡异的炁场,心中盘算着,这里竟然没有万物生发,但却有如此厚重的炁场,难道……这里是万物生发之前的世界?可是,这样的炁场真的能够生发出万物吗?
苏予瑶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炁旋,虽然没有了翻滚的热浪,但随着炁旋内越来越高的温度,每一处诡异的炁场都在缓慢地壮大,油腻更油、紫色泛青、白雾凝结、暗红发污、灰黑弥漫……
蛛丝球越来越大,温度越来越高,苏予瑶也有些力不从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该怎么做……
“阿妈!”一声稚嫩的呼唤,让苏予瑶猛地一惊!
旋转的蛛丝球突然加快旋转速度像一条蟒蛇一样混杂着各色炁场钻向苏予瑶的丹田!
啊!疼啊!
破腹的疼痛瞬间让苏予瑶冒出一身冷汗!
苏予瑶咬紧牙关运炁抵挡,却根本使不上力气!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条诡异的花蟒无穷无尽地钻入自己的身体……
肚子……好痛……胸口……好痛……腿……好痛……
苏予瑶终于恢复了身体的感知,感知到的却是有形的疼痛和无尽的悲伤!
她痛得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连眼皮都没有办法再睁开了……
好累啊……不如就这样睡去吧……
苏予瑶不再反抗,她放任烙铁般的疼痛慢慢将身体占领,慢慢将身体的充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