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予瑶看着羽情这副可怜的模样,心中不忍,便不由自主地应了句,“诶呀……好吧,我帮你传话!但是你可别盼着朗织爷爷能来,他就是想来,我也不会让他来的!”
羽情的眼睛亮了一下,她微笑着低头屈膝,说道,“谢谢您,瑶儿小姐!”
“诶呀,你快起来吧!”苏予瑶看着羽情,纳着闷,朗织爷爷天天面对羽情,真的把持住自己了?!我是个女人,都要把持不住了……
“瑶儿,”飞花拍了拍发愣的苏予瑶,“小心挨骂!”
“知道了,”苏予瑶对飞花轻声说道,“飞花,你千万不要说出去,万一让娘娘知道了,我可就……”她拉着飞花刚一回头,正碰上了卿月又冷又黑的脸,“完蛋了……”
“娘、娘娘……”苏予瑶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卿月冷冷地瞥了苏予瑶一眼,连眼神都没有给羽情,径直走了进去。
“羽情!我真是被你害死了!”苏予瑶懊恼地说道。
羽情也有些慌乱,不知道是应该跟进去还是应该跟着苏予瑶一起跪。
没一会儿,钟婆婆就背着药箱随卿月走了出来,苏予瑶见状连忙站起身,笑嘻嘻地往卿月身边凑。
卿月却躲开苏予瑶,淡淡地说,“你愿意在学苑待着,就待在这吧,反正你想传什么话,我都知道,我替你传!”
说着,她拉起飞花的手,轻声说道,“飞花最乖了,咱们回家。”
飞花看向满脸懊悔,忍着眼泪的苏予瑶,“瑶儿也回去!”
卿月却只把飞花拉到身边,留下了一句,“她不回去!”
“嗯?”苏予瑶震惊地看着越走越远的卿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啊——!我也要回家!”她哭着跑上前,拉起卿月的袖口,紧跟着卿月的步伐,“娘娘——!我错了——!”
苏予瑶的哭声跟随了一路,卿月被她哭得心烦,一直到迈进小院,卿月才终于被苏予瑶哭软了心,回头说道,“把嘴闭上!像什么样子!”
苏予瑶刚抽噎着闭上嘴巴,就听见屋子里传来朗织夹着嗓子的喊声,“瑶儿怎么了?!怎么又哭了?!团月这个脾气怎么就是改不了?!”
卿月对钟婆婆轻声说,“钟婆婆等本宫一下。”
说完,大步迈进屋里,只听朗织又连连惨叫。
苏予瑶听得头皮发紧,朗织爷爷这个声音……怪不得找钟婆婆来!帮羽情传话是不可能了,保住自己才是要紧!她不等卿月出来,连忙钻回自己的屋子,躲了起来。
“瑶儿!”飞花提醒道,“你还得帮那个女人传话!”
“闭嘴!”苏予瑶在屋子里喊道。
“她说她很好!”飞花喊道。
“闭嘴!”
“你答应了!还不让我告诉卿月娘娘……”
“闭嘴!快闭嘴!”
芳春有些担忧地拉着飞花,不让她多说话。白耳则连劝说的话都没有,她见苏予瑶关了房门,便坐在屋檐下自在地做着针线活。
卿月铁灰着脸出来,请钟婆婆进去,过了许久,钟婆婆才走出来,对卿月说,“娘娘,朗织大人并无大碍,但是近几日不能太激动,需要静养……”
“净雪的差事还能做吗?”卿月似乎并不在乎朗织的身体。
“呃……虽然能,但是……”
“知道了。”卿月打断了钟婆婆的话,转身对素娥说,“素娥,你去找管樾公子,让他派人把朗织大人送回去,别误了差事!”
“是,娘娘。”
“团月……团月……”朗织被人抬出来的时候,还虚弱地叫着卿月。
卿月却头也不回的走进屋子。
“那个女人跟你说,她很好!”飞花跑到朗织面前说道,“瑶儿是要给你传话的,但是被娘娘发现了,她说她完蛋了……”
“什么?!”朗织坚强地坐起身,看向苏予瑶的屋子,“瑶儿!你小心点你卿月娘娘!下手太狠了!爷爷护不了你了!”
“闭嘴!”苏予瑶气鼓鼓地喊道……
天色渐晚,水汽逐渐加重,连日来的晴朗又消失在厚重的乌云里。
卿月站在院里,仰望着阴沉的天空,心中聚满忧虑,难道九郊山真的会受到水患灾害?难道真的要冒险去侵犯伊母的地盘?如果一直留在这,能安全吗?如果我现在带她们走,来得及吗?
“要下雨了,”飞花呆呆地说道,“下大雨!”
卿月疑惑地看着飞花,“飞花,你怎么知道要下大雨?”
“它们!”飞花指着天说,“来了!”
卿月看着呆呆的飞花,猛然间想起苏予瑶被炸黑脸的时候,飞花也说过类似的话。
“飞花,你之前说过它们会来,是指……下雨吗?”卿月有些紧张地问道。
“下雨了!”飞花摊开手掌,接住细细的雨丝,“它们来了!”
“飞花!”卿月想到了更可怕的事,她猛地抓住飞花的手腕,瞪大眼睛颤抖地问道,“你是不是说过……瑶儿救过咱们?”
“瑶儿还会救咱们……”飞花看着卿月的眼睛,慢慢地咧开嘴巴,瞪圆了眼睛,呈现出一个可怕的微笑,“娘娘,别害怕!有瑶儿……”
卿月不可思议地看着飞花,努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惊恐,低声问道,“飞花……瑶儿……会有危险吗?”
“咯咯咯咯……”飞花咧开嘴咯咯地笑着,看得卿月胆战心惊,她不想去深究自己与苏予瑶到底有没有前世之缘,因为不管有没有,今世的缘分怕是解不开了……
“娘娘!娘娘!”白耳急急忙忙跑过来,禀道,“小姐肚子痛!说是……痛的要命!”
卿月正看着飞花诡异的笑容缓着慌乱的情绪,现在又因为白耳焦急的禀报吓了一跳。
她完全忘记自己正因为苏予瑶与羽情的约定而生气,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提起裙摆快步迈入苏予瑶的房间。
“瑶儿!怎么了?!”卿月看着蜷缩在侧榻上的苏予瑶,脑袋嗡的一下,她连忙坐到床边,把苏予瑶扶在怀中,“瑶儿!你哪不舒服?”
苏予瑶的脸蛋儿煞白、一身虚汗,她靠在卿月怀里,微微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声,“娘……娘……我……难受……”
卿月听着苏予瑶断断续续喊着娘娘,心里绞着劲的疼,她又回想起当初醒来腹内空空时的绝望和心痛。
她搂紧苏予瑶,瞪向白耳,厉声喝道,“白耳!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伺候的?!竟然让瑶儿痛成这副模样?!”
白耳一看卿月发怒了,连忙跪着回道,“回禀娘娘,小姐回来之后一直惴惴不安的,晚饭也只是喝了几口汤。方才,小姐突然说,胸口堵的厉害,憋得喘不上气,肚子像要炸开一样……”
“你是干什么吃的?!怎么才发现?!”卿月怒斥道,“晚饭就不舒服,为什么不禀报?!”
“小奴……小奴……”白耳从未见过卿月如此愤怒,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话。
素娥听到声音,走进屋子看了一眼,轻声问道,“娘娘,要不要请钟婆婆来?”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卿月把所有的担忧都化成了怒气,无差别地攻击了每一个人。
素娥愣了一下,低身回道,“是!”
苏予瑶又佝偻起身体,腹部的胀痛变成了阵阵的钝痛,偶尔还会有尖锐的绞痛,她虚弱地哼着,“疼……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瑶儿不怕!有娘娘在!”卿月把苏予瑶紧紧搂在怀里,将脸贴向苏予瑶温热潮湿的额头,被她尘封于心底的母性在这一刻被瞬间唤醒,她轻轻拍着苏予瑶的背,微微晃动着身体,嘴里念叨着,“瑶儿不怕,一会儿钟婆婆就来了……”
苏予瑶靠在卿月绵软的胸口,嗅着卿月身上和阿娘一样的味道,她的脑海里又出现那个不敢回忆的火场,她缩着脖子想要避开,却怎么也躲不开扑面而来的火焰,她慌乱地摆着手,惊慌地颤抖着。
卿月连忙握住苏予瑶的手搭在自己的胸前,苏予瑶触摸着她渴望却缺失的安全感,迷迷糊糊地叫着,“阿娘……阿娘……我想阿娘……”
卿月的心又被刺痛,她用嘴唇贴了贴苏予瑶滚烫的额头,焦心地问道“钟婆婆怎么还没来?”
白耳连忙回道,“小奴去看看!”说完,白耳起身退了出去。
飞花则趴在门边探着头看着卿月和苏予瑶复杂的内心情感,突然捏住鼻子,一边跑一边喊道,“臭死了!臭死了!”
卿月倒不出空去管飞花,只能高声喊道,“芳春!看好飞花!别让飞花乱跑!”
“是!娘娘!”芳春高声回道。
苏予瑶在卿月的怀里慢慢安稳了下来,她还是很痛很难受,但是她的每一次皱眉、每一次沉吟,都能被卿月捕捉并安慰,她享受着这种熟悉而又陌生的爱护,她放肆地索取着卿月的关爱,因为她不确定,以后还不会有这样被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