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怀鬼胎,双双无言。凌寒烟看着对方不说话,让沈流尘实在受不了这屋内的气氛。他不得不开口,“时辰不早了,师弟……”
凌寒烟点点头,“确实不早了,我来替师兄收拾床榻。”
等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太子殿下,怎劳您亲自动手。你要是在我床下刻什么魔门阵法这我可看不出来啊。
这回沈流尘一马当先,抢在凌寒烟前面,一把抓住对方的手。
好凉,好凉的一双手,似乎立刻让人坠入寒潭。沈流尘轻轻捏着对方指尖,他低头便对上了凌寒烟的眼眸。
好看的一双眼睛,盛满了琼瑶浮玉,令人深深地沉沦于那重重云水之中,无法抽身。
沈流尘立即松手,那冰凉的玉灼烧他的指尖,叫他畏惧,叫他不敢再看那双眼眸,“不劳烦师弟了,你快回去歇息吧,今日之事多亏师弟,改日师兄请你去山下坊市品茶吃酒。”
最终,半拖半拽地将凌寒烟这尊大佛请了出去。
凌寒烟站在屋外看着紧闭的门窗,想笑却笑不出来。
笑沈流尘一如从前,热爱那张伪善的面具。
笑自己一如往昔,不甚清醒。
拿五百年赌一场命数,赌一场悬而未决的结局。
哪有什么身不由己,哪有什么此生命定,都是当年沈流尘的借口罢了。
而凌寒烟千不该万不该,
信他有情痴,盼君结同心。
流光逝水,落花犹在,
怎料春恨来空。
……
沈流尘今日实在是不想打坐修炼,于是趴在床板上,月辉洒在他的背上,洒在一道一道血痕之中,这些鞭痕象征着他的问道之心。
究竟何为剑,何谓情。
他倒是很期待凌寒烟的答案。
“系统,你在吗。”
【宿主,我在呢】
“宗门之内,可还有其他魔修?”
【距离太远,无法检测】
“那你知道凌寒烟为什么会来天衍宗么。”
【无法检测】
“我看别人系统都有通天之力,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怎么你一问三不知。”
【是宿主等级太低】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升级”
【斩魔】
“我去哪斩,你不是距离太远就检测不到么。难道我要等魔修送上门来吗。”
【现在不就有送上门来的么】
“大可不必,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筑基。凌寒烟的修为远高于我。说来奇怪,他那么高的境界,何必屈尊伪装成一个筑基修士,隐藏于道门之中呢。莫不是为了镇宗之宝?”
【天衍宗有镇宗之宝?】
“自然是有,你不知道?你身为系统连这个也不知道吗。”
【程序里没写】
“算了算了,改日带你逛逛山门,给你讲点天衍宗的历史吧。如今,天色已晚。我先去睡一会。明日你记得早起喊我,我要……要……练剑……”
自从修炼之后很少再有困意了,沈流尘渐渐地闭上双眼,进入梦中。
……
夜深如墨,星照云山。
凌寒烟站在庭中,掌心亮起一道暗红色的咒印。
天不要他结同心,无所谓,那便用些手段夺来骗来也好。
锁魂连心的禁咒,他刚刚借着上药,以指为刀,刻在沈流尘的背上。
从今往后,他俩终于被彻彻底底地捆绑在一起。
沈流尘的一切情绪和痛苦他都将感同身受。
凌寒烟从不是苦海回身的人,他只会填海移山,不悔前尘。
剑于他而言不过外物,助他杀人者,剑也。
心于他而言不过玩物,供他赏玩者,心也。
所以凌寒烟是无心无剑之人,世间生死如朝暮,他从不在乎天下苍生。
沈流尘那虚伪的道,他嗤之以鼻。
这段孽缘,说什么早悟兰因苦海回身,
他早已箭在弦上,回不了身了。
不过是怨憎相复,互相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