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皇后也同晋国公想的一样,认为太子登基是板上钉钉的事,但万事皆可变,皇后时常担心会出变故。
从前,承道帝嫌弃二皇子刘仲的母亲是个洗脚婢,视刘仲为人生的耻辱,万分地不待见刘仲,及冠之后连个王爵也没封。
即便当初再不待见刘仲,如今还不是对他委以重任?以至于如今还隐隐有与太子分庭抗礼的趋势,这让皇后如何能不慌?
晋国公凑到皇后面前,低声说道:“娘娘知道陛下最讨厌什么吗?陛下最讨厌的就是娶外族女子为妻,尤其是这胡人女子。可这四皇子已娶了大胡的公主,因此陛下是绝对不会考虑四皇子即位的,所以说娘娘这担心都是多余的。”
“四皇子娶了胡人的公主?”皇后大惊,随即不满地抱怨:“这事儿本宫怎么都不知道?哥哥也从未不告诉我。”
晋国公无所谓地摆摆手道:“这事儿有什么可说的?娘娘素日这么忙,这种东家长西家短的小事就不必叨扰娘娘了。”
“你……”皇后被气得一时语塞,旋即长叹了一口气,无语道:“罢了,你先回去吧,等四皇子回京后,还有的忙呢。”
皇后被晋国公气得失语,头更痛,因此也不管晋国公,说完便扭头就回内殿歇着了,蔡尚宫也跟着皇后去了内殿。
晋国公对此见怪不怪,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唤来皇后宫中的宫人,指着近前的点心说:“这个我吃着还不错,给我打包了。”
宫人无奈地包着茶点果子,心想皇后娘娘这么威严的一个人,怎么会有晋国公这样不着调的娘家人。
随即,晋国公又指着皇后座前的点心说:“那个也还行,一并打包了。”
宫人有些错愕,这是皇家专用,未经娘娘允许,她不敢随意处置,因此说道:“国舅爷稍等,待奴婢问过蔡尚宫后再……”
晋国公一脸不耐烦地从宫人手中抢过雕花的食盒,自顾自地装盘打包好,就连皇后扔到地上的点心,他也小心地捡起来,吹吹上面沾地灰,小心翼翼地放下。
堂堂的国舅爷,怎么……宫人们面面相觑,满脸的不可置信。
晋国公并不理会宫人们异样的表情,收拾好点心后便提着食盒出门,刚出了长秋宫门,便撞到了前来向皇后请安的太子。
太子刚从永安公主处得知了父皇命母后承办四弟的接风宴,担心母后会在接风宴上使绊子,特地从大姐姐的福康宫赶过来劝说皇后。
太子见到晋国公,微微欠身,招呼道:“舅舅。”
晋国公见是太子,对太子叮嘱道:“太子殿下来了。如今你贵为太子,你一定要上敬尊长,下……下……”
晋国公想了想,觉得这话若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有些僭越,遂止住,摇头晃脑准备开溜:“后面的我就不多说了,自有陛下和英王殿下教导你。我先回去了。”
“舅舅慢走。”
太子送别晋国公,来内殿见皇后,只见皇后卸去了钗环,歪在塌上,太子跪下一拜道:“儿臣拜见母后。”
皇后倚坐着,语气有些虚弱地说道:“起来吧。”
太子起身,上前扶住皇后,急切地问道:“母后这是怎么了?”
“不碍事。”皇后摆手道,“听陛下近前的吴善辅说,四皇子快要从大胡那边儿回来了,你怎么打算?”
太子回道:“四弟回来是早晚的事。现在回来的正时时候,还能帮着儿子一起处理解决下栾南的事情,况且父皇也希望看到我们兄友弟恭的景象。”
皇后听后冷笑一声,嘲讽道:“兄友弟恭?”
皇后看了太子一眼,随即开口道:“陛下倒是兄友弟恭,却让诚王的野心膨胀至此。”
栾南是承道帝一母同胞的弟弟诚王的封地,是藩王中最大的一块封地。承道帝一登基,便给弟弟封了诚王,并免去了诚王每年的进贡朝税,甚至收取的赋税也不必上交朝廷,怎么不算兄友弟恭呢?
太后薨逝,办了国丧后国库空虚,朝臣提议让栾南上交赋税,诚王得知后将提议的大臣暴走一顿,之后便大摇大摆地回栾南去了,并每年还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向朝廷要赈灾的银两,不是今年蝗灾,就是前年水涝,要不就是大前年的干旱,理由多得很。
国库早就入不敷出了,太子自监国后对此总是苦不堪言。
“母后不必担心,父皇早已为儿臣安排妥当。”
如今京中的三大国公,晋国公、齐国公和温国公,其中晋国公是皇后的母家,一心向着太子。齐国公一直与晋国公不大对付,常与太子唱反调。
温国公夫人是贵妃的胞妹,虽说温国公府与齐国公府有姻亲,但温国公在朝堂上不偏不倚,说话做事圆滑老练,深得承道帝信赖。
“父皇特意将温国公从北方边境的漳州调回京,为的就是辅佐儿臣。”
“倘若四弟回京后能与儿臣共进退,安分守己,那这齐国公也能为儿臣所用。将来君臣拧成一股绳,大家力往一处使,何愁不能兴盛我大江朝呢?”
“既然你心中已经有了决定,母后就不多干预了。”皇后听完太子陈述,明白太子心中所想,沉思片刻后说道:“那母后就安心筹备四皇子的接风宴了。”
太子听到皇后这么说,遂松了口气,道:“母后深明大义。”
皇后担心太子监国事务繁忙,待太子侍奉她喝完汤药后,就让太子回去了。
待身体好些后,皇后便开始着手准备接风宴了,她要让京中的人都看着,都看着她是如何拿出一国之母的气度来筹办这一场接风宴的。
皇后抬眼看向蔡尚宫,问道:“他们到哪儿了?”
蔡尚宫答:“世子来信,如今只怕是在宿城吧。”
皇后看了蔡尚宫一眼,狐疑问道:“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