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邬子兵无意间看到了罗牧垚钥匙串上的车钥匙,知道女人平时大概开车上班。
第二天便是周一,罗牧垚照常上班,也关注着高雅婷那边的进度。
上了两天班后,周三一早她来到小区地库取车的时候,刚开了锁,却看见一辆黑车开到了她车前头,她刚拉开车门,那辆黑车就摇下了副驾车窗,然后罗牧垚看见了驾驶座上邬子兵的一张脸。
邬子兵身体往她这边探到了窗边上,看着她笑道:“早上好。”
罗牧垚回应道:“早上好。”
邬子兵只跟她打了个招呼,就直接把车开走了。但罗牧垚记住了那个车牌号。
白天上班时,高雅婷跟罗牧垚说,她从今天就可以开始去房山了。
罗牧垚问高雅婷那些原材料的钱要不要平摊,高雅婷说不用,就当是她出的投资款,正好她们一个出钱一个出力,这也让罗牧垚意识到,她们该提前商量好股权结构了。
罗牧垚跟平常一样,傍晚七点下了班,她从停车场出发,导航终点定位在了高雅婷发给她的实验室。
这个点国贸附近十分拥堵,罗牧垚在东三环上一路往前挤,手机里播放着她在网上找的有机化学课程,从三环挤到二环,又一路挤上南二环,拥堵状况才稍稍好一些,直到开上高速才畅通,就这么一路到了房山大学城,大约共花了一个半小时。罗牧垚觉得也有她今天不熟悉路况的原因,等熟了之后应该能快点。
高雅婷这会儿已经在实验室等着她了。高雅婷在西城,下班比她早,于是提前过来打点了下。
高雅婷找的实验室在一栋大学的学院楼里。罗牧垚走进实验室,看到了熟悉的那些设备器材,仿佛回到了大学的课堂。
高雅婷问:“你看还有什么需要的?”
罗牧垚答:“暂时都够了。”
高雅婷道:“行,那要我陪你吗?”
罗牧垚道:“你要有事就先走吧,从这回市里不容易。”
高雅婷道:“我太爱你了牧垚,那我就先回家了,有事随时打我电话。”
罗牧垚又道:“这周末我们商量一下成立公司的事吧。”
高雅婷朝她伸出两只手,做出两个“OK”的手势,笑着道:“我也正有此意!”
高雅婷走后,罗牧垚穿戴好一切实验装备,先称出氟酮,又溶好对苯二酚,然后将预混料注入反应釜。高雅婷说得没错,做化学实验的过程和做菜很像,但是相比于在厨房里跟锅碗瓢盆战斗,她还是更享受待在实验室里。
看着程序升温到了300摄氏度以上,观察窗内的熔体开始呈现特有的珍珠光泽,实验室的日光灯管在头顶发出轻微的嗡鸣,等反应过程的罗牧垚却忽然想起了邬子兵的那个问题——“那是更喜欢化工,还是更喜欢金融?”
罗牧垚先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她现在开始想了。她先前也没想过自己从研究生后的人生是怎么了,跟随身边的同学疯狂实习、找工作,毕业后努力工作、按部就班升职,顺带恋爱、买房、准备结婚,一切的一切,就好像进入了一个固定程序,她是一个勤奋的执行者,却忘记了想一想,她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罗牧垚独自在实验室里待到晚上十一点,直到她定的闹钟响了,她摘下护目镜揉了揉鼻梁,知道再不回去就真的太晚了,于是她只能先把试剂写好标签,做完安全检查,脱掉实验服后离开了实验室。
夜里十二点多,罗牧垚把车开回了小区地库。罗牧垚熄了引擎,走下车时心中还有些不安。这会儿地库极其安静,排风扇低频的嗡鸣声加重了这种寂静的氛围,锁车的“咔哒”回声在水泥立柱间弹跳。
她听说过附近小区有保安在地库对女性实施犯罪的传言,而且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晚开车回家。她下车后就迅速走到了电梯厅,坐电梯回了十九层。
与此同时,1902房门内,邬子兵坐在沙发上。
他通过高雅婷知道了今天罗牧垚晚上在房山区的实验室,但是他又不能去地库等着,那样会像个跟踪狂,只能在看见高雅婷告诉他罗牧垚出发返程的消息后,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听门外的动静。
在客厅时钟指向零点二十分的时候,他听见门外似乎传来脚步声。于是起身走到了玄关处,在大门后站定。
门上安装了猫眼,但邬子兵克制住了自己,没有从猫眼往外看,只是一直站到听见隔壁大门合上的声音,才放下心来。
第二天早晨,罗牧垚到地库取车打算上班的时候,又在几乎同样的时间看见邬子兵开着黑车路过她车前,摇下车窗跟她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男人声音轻快柔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显得礼貌而友好。
罗牧垚今天起晚了,还在啃一个贝果,这会儿嘴里塞得满满的,面对男人的笑容,她没有迅速反应出一个兼备亲和力与疏远性质的表情,而是呆呆地说了句:“早。”
邬子兵微笑着把车开远了。
周五早晨,罗牧垚因为周四回来得比周三还晚,早上起床后没有一丁点胃口,早饭也没吃就下了车库。
而邬子兵这一次没有摇下车窗,直接下了车。他走到罗牧垚身前,递过来一杯豆浆。
男人开口道:“我是想着,干嚼面包不好咽下去。”又歪了下头道,“但你如果还没吃早饭的话——等我一下。”
邬子兵把豆浆强行推进罗牧垚手里,转身回了车里,没一会儿又拎出来一袋包子。
邬子兵把包子递给罗牧垚的时候,道:“一个鲜肉的,一个香菇菜的。”
罗牧垚没有去看包子,只道:“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