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学生时代没怎么思考过性别议题,现在想来是在我成长起来的年代,学校是女性一生最接近平权的场域。可即便这样,特权带来的傲慢与无礼,还是无孔不入。
——来自时光机
听了男生的回答,罗牧垚点点头。
邬子兵问:“你怎么理解作者说他是偏执狂?”
罗牧垚答:“我很高兴,我发现世界对成功者真的很宽容。”
邬子兵问:“高兴?”
罗牧垚答:“有时候我觉得我也像乔布斯一样不通人情,长辈就会说我不’亲’人,但我还是不知道怎么算’亲’人,我做不到他们期待的那样开朗、擅长人际交往,当不了他们的开心果。”
女生话说到一半,他们已经走到了书店门口。
邬子兵问:“要不要再转转?”
罗牧垚点头默认。
于是两个人走进了小区,开始绕着楼栋散步。
邬子兵道:“所以你高兴的是,乔布斯这么糟糕的性格,甚至被形容成‘偏执狂’,但反而帮助他成功了,你觉得你也可以?”
罗牧垚答:“我不觉得这之间必然是因果关系,他成功不是因为他性格差,而我显然也不像他,至少我是个女孩,如果乔布斯也是一个女孩,这样的性格甚至可能都没公司肯要。”
邬子兵道:“这么悲观吗?”
两个人走到了小区尽头,转了个弯往小区最外侧的通道走。
罗牧垚道:“上次你问我以后想学什么,我现在还是不知道我以后想学什么,但我有了一个更清晰的目标。”
邬子兵问:“是什么?”
罗牧垚答:“你应该知道乔布斯的那句名言吧?”
邬子兵道:“你是说那句,活着就为了改变世界?所以你的目标,也是改变世界?”
罗牧垚问:“是不是很狂?”
邬子兵扭头看了罗牧垚一眼,但女孩表情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邬子兵问:“那你想把世界改变成什么样?”
罗牧垚答:“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这样子一定是不好的。”
邬子兵道:“你一定不是我认识的第一个觉得这世界不好的人,但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想要改变世界的人。”
罗牧垚这时道:“我想撤回刚才说的话。”
邬子兵问:“为什么?”
罗牧垚答:“怕我做不到。”
邬子兵道:“你不觉得,在你产生这个想法的那一刻,世界就已经被改变了一点吗?”
听到这句话,罗牧垚抬头朝男生望过去。邬子兵眼底含着善意的笑,罗牧垚有种感觉,男生是为了“保护”她这份狂妄自大,而刻意表演出了温柔。
邬子兵忽然又道:“我也撤回刚才的一句话。”
罗牧垚问:“哪句?”
邬子兵道:“可能我生命里也有在改变世界的人。因为严格说来,我妈妈也算是改变世界的力量之一了。”
罗牧垚问:“怎么说?”
邬子兵道:“你知道我妈妈现在在北京做什么工作吗?”
罗牧垚答:“不知道。看气质像是文艺工作者。”
邬子兵答:“她在酒吧一条街驻唱。”
罗牧垚吃惊地看向邬子兵。
邬子兵接着道,“当然,她还有个主业,是交响乐团的大提琴手,不然光驻唱也养活不了自己。你说,一个38岁有孩子的中年妇女,在北京的酒吧没日没夜地驻唱,算不算改变了世界?”
罗牧垚十分干脆地答:“算。”
邬子兵道:“这么看来,我们男的想改变世界还是难了点,各种职业都有人做过了。”
罗牧垚答:“那些曾专属女人的职业,你们倒也可以做做看。”
邬子兵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道:“好主意。”
男女生东聊西扯地绕着小区走了两圈,在天色转暗之后,才并肩走进了博文书店。
转周的周三下午,马胜利又来给他们上心理课。
马胜利这一次没放电影,而是煞有介事地在黑板上写下四个字:未来的我
他转过身来,对所有学生们道:“今天这节课,我们请在座的各位同学站上讲台来,聊一聊你们未来想要做的职业。”
他刚一说完,底下立刻有学生起哄道:“这不小学生作文题目吗?我们都高中生了。”
马胜利斥责道:“小学生那叫梦想!你们不一样,再过两年高考结束,填写的志愿,就是你们要干一辈子的工作。这节课你们一个个说,我会根据对你们的了解给你们指导的,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
但在马胜利的反复引导下,还是没人举手愿意站上讲台,他只能拿出点名表,随机指了一个人上去。
林欣然这时小声问罗牧垚:“罗姐你以后想做什么啊?”
罗牧垚答:“我不知道。”
林欣然眨了眨眼,很认真地思索起来。
而没想到,林欣然下一个就被喊上了台。
罗牧垚这时从书包里掏出了数码相机,她默默开了机,对着台上的女孩打开摄像头。
林欣然有些不自信地抿了下唇,答:“未来的我,想当主持人。”
林欣然的话刚一出口,台下立刻传出了笑声。
马胜利翘着二郎腿坐在讲台边上,道:“你又不是艺术生,怎么当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