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毫无选择地感受着那胸膛正微小地起起伏伏,只觉得腿脚更软,仿佛她若是不再靠着长晓,便站不稳了。
“如果是……我……我也不知道,但是你先松开我。”
大概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她极小声地说出一句话。
可这软绵绵又有些娇嗔的声音传进长晓的耳朵里,却是不能再勾人了。
那只抓住手腕的手确实松开了,只不过转至她的后脑勺处,使她微微仰起头。而那只本停在后背的手缓缓向下拂去,搂住了她的后腰。
“不松开了。再松开就来不及了。”
长晓的头缓缓低下,温热的话语从口中吐出,游丝般回荡在文落诗的耳畔。
他们二人的身高相差并无太多,文落诗本就是在女孩里算个头高的,平日里跟长晓站在一起,头顶就已经到他的脖颈处,稍稍一垫脚,便能与他平视。
所以此刻,长晓甚至不需要过多低头,也不需要过多捧起她的脑袋,便碰到了她细小的鼻尖。
“不知道?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文落诗只觉得心跳已经消失,手不受控制地攥住长晓的衣领。
她的周身是一团火热,可她逃不出去,根本逃不出去。
于是她闭上眼,不敢再看。
大约就在闭眼的那一瞬间,她的唇被一片温软之意覆盖住。
天昏地暗,头晕目眩,仿佛沉入深海之中,身体失去了所有重量。
周围风声四起,树木皆动容。
意识已经模糊,她无法解释是因为一念雾将散,还是因为那股不断摩挲在她唇上的感觉。
好像全身各处的所有感知都消失了,如同广袤冰原,如同无垠雪地,而长晓在她毫无防备之间低头落下的吻,是这苍茫世间的唯一一抹赤色。
不知过了多久,她扬起的脖子酸了,被搂住的腰僵了,连眼睛紧闭的力气都快没有的时候,她颤抖着睁开眼。
模糊之中,她看着长晓锲而不舍地低着头,从视线的左侧移至右侧,又从右侧移至左侧。他的鼻尖时不时蹭过自己的鼻尖处,闹得她痒痒的,却无处可躲。
突然一瞬间,文落诗感受到自己的唇被轻轻一咬。
她吓得闭上眼睛,再也不敢睁开,身子连连向后倒。可是在长晓眼里,她更像一团柔软轻盈至极的棉花,轻轻一捧就能抱住,毫不费力。
不是往后躲么,呵,那我再低点头就好了。
那是长晓的最后一丝意识。
从那之后,细细密密的轻咬如同炎日中暴雨般落下,而四周的墨色也如同飞流一般涌出,雾气消散,天光云影重现。
*
文落诗再次睁开眼睛之时,与进入一念雾之前别无两样,安坐在地上。
只是她有些纳闷,因为她似乎还停留在慌张的状态中,而这濒临窒息的感觉里,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喜悦。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能让她受惊成这样?
直到现在,她的心脏依旧跳得厉害,丝毫没有恢复正常的意思。她伸出手去摸心脏的位置,却惊奇地发现自己腰酸背痛,好像弯了太久。
最奇怪的是,她觉得自己的嘴唇有些肿。与往日说话说多了那种嘴皮子的劳累完全不同,更像是有什么毒虫蜇过一般。
这时,坐在身边的长晓也睁开眼睛。他眼神中充满惘然,也不太正常。
“你是不是也心跳特别快?”文落诗问道。
“是,不止是心跳快,还觉得身体有些麻,像是紧张过度。”长晓微微皱眉。
“我貌似明白一念雾的意义了。哈!我还真有点想知道,这种状态,到底是我经历了什么。”文落诗开口一笑,却觉得嘴唇有些疼,就连张嘴都有些困难。
“我也想知道。”长晓正努力将状态调整回来,勉强笑道。
他是真的相当疑惑。进入一念雾之前,他有几个预测。做想做却一直不敢做的,无非就那么几件事,都是关于朝政的。按理说,无论哪一件,他都不该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才对。
大约是真正做出的这件事,他在清醒之时,并没意识到对自己有多重要。
“先缓一缓,之后再走。”文落诗倒是看开了,“来泼墨森林这一趟,也算是值了,一念雾都赶上了,无憾了。”
长晓微笑以对:“是这个道理。”
夏风传来热气,拨动头顶茂密的树枝。毒辣的阳光从树枝缝隙中钻出来,直击地面。
两人目视着前方曲曲折折的泥路,都陷入了沉思。
这一天之后,他们大概都有了一个新的愿望,或者说是志向。至于要做出多少努力才能找回这段记忆,现在谁也说不清楚。
那就把一切都交给未来的时间。
眼下要做的,是一步一步走后当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