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厌语气沉沉,但下一秒,他便轻而易举地拿出了第二个办法:“所以,这次我们是来寻找出身新九州,被一同遣返的故人的。”
闻人得愿从脑海里翻出一个名字:“北惜漠?”
归厌瞪大了眼,他在华阳城住了三天都不知道那两人分别叫什么名字,只隐约记得送他法器的人姓钱还是名钱,闻人得愿是怎么知道的?
“记住别人的名字,不是应有的礼节吗?”闻人得愿理所当然。
归厌:……那种无关紧要的过路人他从来不记的,反正到需要用的时候他也不需要说人的具体名字就能解决问题了。
但归厌还是有些好奇:“难不成所有你见过的人的名字你都记得吗?”
闻人得愿答:“全部都记住那也不可能……”
归厌松了口气,他就说……
“但九成九的我都记得。”
归厌:……够了。我说,够了。
无论归厌心中怎样想,但有了一个名字还是能让归厌更好的开始他的表演。
很快,归厌便将自己演绎成了因被北惜漠救助而不惜千里迢迢来感谢他的遇难者。
有亲自与北惜漠打过交道的经历,在华阳城待过的那三天作为素材,再加上路上遇到过的那些人们在归厌刻意的打听下透露出的那些信息,很快新九州的人便认可了他和他的师父,尤其是北家,更是将俩人奉为了座上宾。
——他们希望能够从俩人口中听到更多有关北惜漠在外的消息,好证明北惜漠不是逃兵,不是没骨头的汉子!
——在遣返潮中,北惜漠没有回来,且在北塔来的报信人口中饱受污名。
归厌很清楚,北惜漠是回不来的,他或是死在了华阳城灭口中,或是被收编,自此隐姓埋名,再不得归故里了,不然他也不会选中北惜漠来编造谎言。
但污名,却确实是北塔过分了。
看在北惜漠如此贫寒却还主动给过他见面礼的份上,归厌也不是不能帮他洗刷下冤屈和身后的名声——反正不管北惜漠本人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现在他都“死了”。
“我师徒本是特意来向恩公道谢,可不想恩公……”
十岁的小孩子稚气未脱,说话却老成真挚,“那这谢礼就转交给他的父母亲族吧!”
北家人连连点头:快去请惜漠爹娘来。可真是祖宗保佑,惜漠那小子救了个知恩图报的真·公子哥儿!
“我听说有习俗说葬礼礼金是不能后补的,不知你们这儿?”
北家人感动得连连点头,尽管谢礼数额实在庞大,看得他们着实眼热,但他们这儿的确是有这礼数,他们可不能为了些许……这巨额钱财而自污了北家形象!
“还有,能否允我去见上恩公一面,送上些花束?”
送花?
北家人连连点头:送花好啊、好啊!是该让大家伙都知道知道,啊,不是,是该送他们家英杰一程!
但他们点着点着,忽然想起一事儿来,碍于名声,此前就连北家也没想过要大肆安葬北惜漠,所以北惜漠的身后事办得简陋非常,连个碑也不曾明目张胆的立。
北家老人彼此交换了个眼神,连连点着的头立刻变成了摇头。
“且慢且慢,贵客舟车劳顿,且先歇息上一晚!”
北家主事人忙到,“各地有各地的风土人情,新九州没甚好看的,让家里小辈带你们去市集上逛逛。”
这是要连夜重修坟墓了,北惜漠父母泪眼涔涔。
归厌心中则了然点头,故作小儿好玩的性子扑进闻人得愿怀中,又去拽闻人得愿的袖子:“师尊,我想去逛逛!”
新九州理应是无人认识闻人得愿的,所以闻人得愿难得出了飞梭,出来松快松快,正好饰演归厌那宠溺徒儿到为了徒儿一愿而不喜千里迢迢来送谢礼的师尊。
但为了保险起见,闻人得愿还是在归厌的建议下蒙上了一层面纱,面纱下影影绰绰,空灵飘渺。
闻人得愿微微颔首,垂下的面纱落到归厌脸上,凉凉的,滑滑的,归厌看得有些痴了。
【解筮瓛说你前尘的联系就在这儿,你也的确是该去逛逛。】
——万一就在这所谓的市集上撞见了呢?
受到传音,归厌瘪了瘪嘴,松开了闻人得愿的袖子,却没有顺着闻人得愿的动作下地,而是将他抱得更紧了些:“师尊和我去逛吧!”
宠溺徒儿的师尊此时自然是不能将人给丢下的,闻人得愿骑虎难下,只得将人抱好。
和他给人的印象不太一样,闻人得愿似乎很擅长照顾人,至少,很擅长抱孩子。
归厌窝在闻人得愿的怀里,清冽而又温暖的气息来自四面八方,只觉得安心又牢靠。
“我们走吧!”归厌高高兴兴地望向一旁等候多时的北家少年,“烦请哥哥你带路了!”